顾雪臣沉默片刻, 低
声道:“我没有闹脾气。”
“既然没有闹脾气,”甘棠见他不肯说,也不勉强, 伸手抚摸他的小腹,
他道:“我只是有些累了, 时辰不早, 你快去衙署吧。”
若是不适定会说出来。 他一向紧张孩子,
甘棠放下心来,道:“那大人好好休息, 我了。”
顾雪臣见她真了,伸手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她问:“怎么了?”
他道:“我昨夜想了一夜, 你如今替我每日去衙署点卯, 我不能叫你白辛苦。”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儿。
甘棠道:“有时我真不明白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顾雪臣问:“何意?”
她道:“从前我花钱,大人心疼,如今我不要大人的钱, 大人要心疼。”
他沉默片刻, 道:“那怎么能一样, 我——”
已经不想知晓什么不一样的甘棠打断他, “大人么说,倒也没有错。我是个生意人, 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不如样,大人帮打理打理铺子, 咱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如何?”
顾雪臣一时有些迟疑。
甘棠见状, 冷笑,“我知晓大人瞧不起我们做生意的!”
“我不是个意思, ”他解释,“我是没有没有做生意的经验。”
“需要帮瞧瞧账本行。”甘棠面色稍霁,“那我待会儿叫小余去将店铺的账本拿来,大人查查帐,待过些日子,身子方便再去店里。”
他颔首,“如此也好。”
问题解决了,甘棠起身,“那我了。”
方才还说身子不适的人立刻掀来被子起床,“我送你出门。”
甘棠似笑非笑地望他,“大人方才不是还说累吗?”
他轻咳一,“已经好多了。”
甘棠“哦”了一,“看来大人的病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顾雪臣抿唇不作,耳尖红得滴出血来。
甘棠见状,不再取笑他。
两人一块出了门,临马车前,甘棠望天已经有些火辣辣的日头,道:“此处不比侯府,没有专门的冰窖,若是觉得天气热,叫轻云微月去买些冰来。”
他颔首,“我知晓。”
甘棠才了马车。
衙署以后,果然迟了。
好在他是侍郎,倒也没人说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大家昨夜在樊楼吃多了酒,还是因天气太热,整个衙署的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在钱尚书的主持下,众人集议过后,甘棠正准备去贡院探望牛壮实,谁知却钱尚书叫住。
像是宿醉未醒的钱尚书惺忪眼睛道:“不用去了,此事已经不归顾侍郎管了。”
甘棠心里咯噔一下,“何意?”
钱尚书道:“今早我去文德殿集议论时,薛宰执向官家讨了旨意,已经叫人将她押进刑部大牢了。”
甘棠诧异,“何会押入刑部大牢,可说是犯了什么罪?”
“说是在金明池闹事的幕后主使者是她,”钱尚书捋胡须叹气,“小小子,简直胆大包天!”
甘棠道:“那也不至于进刑部大牢。”
“说不好,”钱尚书语重心,“四年前顾大人错了一,如今何必在个节骨眼去趟浑水。”
什么叫四年前错了一。
甘棠听他好像说林随云之事,一时也不好接个茬,道:“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钱尚书与她说了几句有关今年税收之事后,才离去。
一午,甘棠满脑子都是牛壮实被关押之事,趁晌午用饭的功夫,去了一趟礼部。
之前守贡院的小吏正领几个小吏拆贡院前的朱红叉子,见她来,连忙前见礼。
甘棠故作惊讶,“怎好端端拆了,人去哪儿了?”
他闻言一脸诧异,“早被押了,难道顾侍郎不知?”
甘棠摇头,问:“几日可有人来瞧过她?怎好端端被押了?”
那小吏环视周围,见无人来,小道:“有薛宰执来两,那子模样生得不错,脑子却不好,竟然敢跟宰执大人对干,岂不是嫌命!”
是薛城。
甘棠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猜不出所以然来。
她出了礼部,望天热辣辣的日头,想起那日牛壮实问她的话,不知怎的突然想要见绛河,于是命车夫拐去曲院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