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站在一旁,双目喷火,他不是蠢人,听出了赵庆这句话的意思。 明里暗里都在讥讽伯父李林甫,借着宴席敛财,搜刮地方官商手里的银钱。 这是京官来到地方的惯例,京城里的官员来到地方以后,通常都会干出搜刮银子的行为。 这些年来,所有地方官商默认了孝敬京官,只有赵庆随手写了两个字对付了过去。 显然没把钞关御史李林甫放在眼里,难道他就不怕报复? 李甲气不过的同时,看向赵庆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他区区一个童生,再是县试第一名的案首,也不过刚刚拥有了童生的功名。 哪里来的底气,胆敢在宴席里做出敷衍的行为。 李甲准备张嘴训斥他了,直接把赵庆赶出去,不让他在府里参加宴席了。 刚要张嘴,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李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赵庆因为《水调歌头》和小汴京诗集带来的名气,已经是小汴京数得上号的才子,拿出亲手写的字帖也就挑不出礼了。 他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伯父李林甫,明显吃了亏,还不能说出半句不是。 李甲心里憋屈,伯父需要照顾官场上的脸面,他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要把赵庆赶出去。 让赵庆在所有官商面前丢了脸,今天过来的官商可都在小汴京里有头有脸,他如果被赶了出去,丢脸可就丢大了。 不仅会让他好不容易得来县试第一名案首的名气大减,还要会让他成为笑柄。 李甲想到这里,不再迟疑了,准备张嘴说出赶他出去的话了。 “哎哟。” 就在这时,花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比较尖细的声音,一位身穿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身穿背花盘领窄袖衫,脚踩红扇黑面靴的太监,走到了花厅,直接坐在了主客的位子上。 在场的官商们大多站了起来,只有姚公、贺先生寥寥几人没有站起来,迎接这位突然走进来的太监。 李林甫同样是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高公公可算是来了,今天这场宴席若是没了高公公,可就失去了大半的颜色。” 赵庆不认识这位高公公,从花厅里官商们的反应,还有李林甫主动站起来的态度,不难猜出来了。 这位高公公应该就是税监太监,也是莘瑶琴的干爹。 高公公拿出手绢,捂着嘴笑了:“这是说的哪里话,杂家不来,李御史的宴席照样是得办下啊,多杂家一个不多,少杂家一个不少。毕竟,咱家和赵庆小郎君一样,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上一件像样的贺礼,希望李御史莫要怪罪才好。” 高公公可是宫里的人,哪里是赵庆可以相比。 赵庆最近的风头再盛,归根究底,只有一个童生的功名。 高公公可就不一样了,作为宫里派往地方的税监太监,还是在小汴京担任税监太监。 漕运河道的钞关,就数小汴京最为重要,每年给朝廷缴纳的税银最多。 说是给朝廷缴纳,最后全都进了天子的私库内帑。 高公公可以在小汴京坐镇,深受天子的信任,可以说是天子身边的亲信太监。 别说是不给李林甫带来贺礼了,李林甫每年还得给高公公送上一笔孝敬。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高公公这话的意思,也有着几分袒护赵庆的意思。 李甲准备把赵庆赶出去的话,顿时就噎住了,说不出来,只能郁闷的全都咽了下去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高公公怎么会帮着赵庆说话,一个没给过高公公送过多少银子的乡下读书人,哪里来的荣幸,得到了高公公的一句袒护。 李林甫坐在花梨官帽椅上,若有所思了,大概猜出了高公公的心思。 他不是为了赵庆,应该是为了还了干女儿莘瑶琴的人情。 当初,莘瑶琴的十二花魁名头岌岌可危,如果不是传唱的一首《水调歌头》,恐怕花魁的名头就要拱手让人了。 全在于赵庆的那首《水调歌头》,这才让干女儿莘瑶琴保住了地位,还让莘瑶琴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高公公爱屋及乌,出于对干女儿的喜爱,做出了袒护赵庆的行为。 李林甫暂且放过了赵庆,区区一个童生,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没必要在赵庆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他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李林甫也算是给高公公一个面子,没有多说其他的话,算是默认了赵庆随手写两个字送来的贺礼。 既然赵庆不给面子,往后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