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头戴毡帽的年轻人,身上穿着皮革马甲,方便又灵活。
似乎是奔跑或骑马让他大喘气、面色发红,头上的栗色头发因此也变得潮湿,趴着沾在额头上。
银鹭酒馆的酒保先拦在了他面前。
酒馆里的其他人也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后,就转过头将眼神回到了自己的餐桌上。
“看看你这着急忙慌的样子。”
肩上搭着条白毛巾的酒保上下打量着年轻人,拿了杯水给他。
“你要找谁?很着急吗?”
酒保的意思是让他动作和动静都小点,别打扰到别的客人。
银鹭酒馆的高档格调也是奢华的一个方面。
但是这个年轻人却只是接过水杯灌了一口之后,继续抬起一只手向四周大声询问。
“请问辛特拉的蓝恩公爵,在这里吗?我一路从市政厅问到吉安卡迪银行,又问到工坊区,最后到了这里。”
处在一层大厅边角的卡座上,桌上的四个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找人找到酒馆的信差。
还是蓝恩抬起了手招呼一下。
“这边,先生。”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一下,紧接着又赶紧低下头。
只有那个年轻的信差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将手上的水杯还给酒保后朝这边走过来。
他走进卡座的小高台,先摘掉了头上的毡帽,双手握在胸前。
看得出来,他虽然年轻,但已经是个业务熟练的信差了。
第一次看见蓝恩的身材和容貌的人,总是忍不住要晃个神。
这名信差也是,但是手上的任务还是让他很快清醒过来。
“这、这是来自维吉玛的消息,大人。”
信差有点磕巴的说着。
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桌子那边的蓝恩。
年轻的猎魔人伸手接过来,上面鲜红的火漆印章完好无损,火漆的图案则是.泰莫利亚的国徽白百合。
弗尔泰斯特?
“维吉玛哈。”玛格丽塔暧昧的笑了笑,看着蓝恩问,“是特莉丝?她迫不及待想找你了?”
“不。”蓝恩略微皱眉的回复她,并且朝她展示了一下信封上的火漆。
于是饭桌上的其他人也一挑眉头,搞不清楚弗尔泰斯特是有什么事要跟蓝恩说。
“谢谢。”蓝恩从兜里掏出一枚奥伦币放在桌子上,向信差推过去,“跑了这么多地方,辛苦了。”
而那封信则被他往兜里揣。
可是信差并没有离开,反而舔着嘴唇,有些紧张的对蓝恩说。
“那个.您最好现在就看看,大人。”
他握着毡帽的手在紧张中互相搓了搓。
“这事儿有点急,而且我这儿还有口信。得配合着说。”
这下连蓝恩都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将快放进兜里的信件又拿了出来,并且直接打开封口的火漆,抽出信件阅读起来。
信封内塞了好几张纸,前几张蓝恩快速掠过,直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才眼睛微微眯起,稍微认真的花了点时间读下来。
读完之后,他顺手将信纸折好,抬头看向站在桌子旁的信差。
“刨除前面那些文风华丽又繁琐,却没什么实际内容的格式性问候.情况是真的?”
“是真的,大人。”信差压低了声音却并不显得突兀,看样子确实是经常为重要人物传递消息。
“每个字都是真的。”
“具体呢?”蓝恩接着问,“我是说数字。”
他冲着信差扬了扬手上被折好的信纸:“这上面只写了‘大量’、‘很多’之类模糊的描述,我想要具体数量。”
“这就是我要给您带的口信的范畴了,大人。”
信差的眼睛在桌上左右看看,这是在向蓝恩询问,他们之间是否要单独说话。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王室密信,那么信差是有权利直接屏退左右人员的。
可是显然,弗尔泰斯特在派他出来送信时,应该交代过要尊重蓝恩的决定。
蓝恩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贝连加尔往旁边挪了挪,桌子上让出一个空位出来。
于是信差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也不矫情,拽了张凳子坐下来,继续低声说着。
“全没了。”
“什么?”蓝恩原本摆弄信纸的手骤然停住,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大人。”说着说着,就好像信差本人都因为自己带来的消息而感到紧张和无措,他喉头上下滚动,咽了咽唾沫。
“那片地方现在.一片死寂。”
“原本那里打鱼打猎为生的几个村子,虽然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还是全都朝着其他方向逃了出来。被吓得神神叨叨。”
“说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了,这事情不对头,他们祖祖辈辈从没见过!”
桌上的另外三个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正因为云里雾里,再加上信差此时隐约带着惊恐的表情,还有他话里的内容。
才更让人有种心底里隐约发冷的惊悚感。
似乎银鹭酒馆里原本暖色调、摇曳着的烛火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