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不顾一切地奔行至小兰花所居的院子门口时,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脸上尽是急切与懊悔。 他没有进去,他不敢进去。 尽管他对被控制时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已经能通过线索猜出一星半点。 就在他踌躇不前时,陆明瑜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小兰花没事,别担心。” 云斐深吸一口气,这才迈步进入院子。 见小兰花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云斐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放松下来后,却是一阵阵后怕。 他问:“我都做了什么?” 陆明瑜并未隐瞒:“你给小兰花吃下命师的药,小兰花变回了九畹,但我已经把那药解了。” “小兰花这边不受控制后,你出现在三个小宝的院子里,被二哥和二嫂拦下。” 云斐默然半响,忽然弯腰抱起小兰花,哑声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说完,云斐竟是一副要转身离去的样子。 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在太叔府继续待着,生怕又带来可怕的后果。 陆明瑜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只是淡声道:“如果只能同甘,却不能共苦,算得上家人么? ” 云斐走出几步,忽然身形一震,他猛然回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明瑜。 陆明瑜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真相,不是觉得你们添了麻烦,而是我认为你有权知道真相,免得日后你从别处得知,更无法原谅自己。” “现在小兰花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只有我体内的衍蛊,能帮助她抵抗命师的控制,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有些话我虽然没说出口,但不代表我不承认我们之间的血缘亲情,你和小兰花都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 “现在有我这亲人可以依靠,你不依靠我,还想像从前那样单打独斗吗?云表哥。” 要说起来,这还是陆明瑜第一次叫云斐表哥。 但只是这一声“云表哥”,便叫云斐红了眼眶。 他是北齐心机最深沉的皇子,也是叫无数人身死魂消的刽子手。 然而他也渴/望着亲情,渴/望这世间最平凡而又弥足珍贵的感情,所以他才会对小兰花那般好,因为他认为,这世上就只有小兰花这么一个亲人了。 可是这一声“云表哥”,让他知道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也无需单打独斗。 他也是有亲人的人。 陆明瑜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忙把床铺好:“快把表姐放下来,我刚刚给她瞧了一下,经此一事,她的内伤有些加重,我已经给她吃过药了,但她需要好好休息。” 云斐颔首:“谢谢你,瑜儿。” 说完,云斐把小兰花放回床上 陆明瑜摇摇头:“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是命师,现在什么可怕的事也没发生,不要拿他的错误惩罚自己。” 既然已经认了亲,那便是亲人了。 就算陆明瑜对过去那些不愉快心有芥蒂,但她还是做了亲人该做的事。 她会尽全力守护云斐和小兰花,若是她已经拼尽全力,但还是叫云斐和小兰花回到以前的样子,那么她不会手软,也问心无愧。 因为她尽了自己的责任,做了自己该做的所有事。 云斐听了她的话,久久不能言语。 自从归雁城的战役与陆明瑜相识后,陆明瑜对他而言,便是不同的存在,所以就算后来多次针锋相对,他也从未伤害过陆明瑜。 但因为自己劣迹斑斑,且曾经彼此立场不同,一时转换不过来,所以就算陆明瑜不认他这个表哥,他也觉得无可厚非 。 然而现在陆明瑜却表明了态度,并明确地告诉他,他们之间有紧密的血缘亲情维系的亲人,这怎能不叫他猝不及防,又怎能不叫他喜出望外? 云斐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尽管他为自己险些害了妹妹而感到后怕与懊悔。 但正如陆明瑜所说,没有造成可怕的后果,他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很快就调整状态。 这时,陆明瑜忽然道:“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云斐一怔,又有些受宠若惊。 他缓缓把手伸过去。 陆明瑜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自顾自地为他问脉。 末了,陆明瑜告诉他:“没什么要紧的,好好调息一下即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出去一趟就出了这样的事。” 云斐心有余悸,但隐隐带着些许愤怒:“我不相信帝释天就这么死了,总要见到他的尸首才甘心,于是便去谷底寻找。” “结果我在看到了命师,我见他从崖壁上的洞出来,于是便悄悄去查看,结果那崖壁的山洞之中,竟关着轻尘大师。” “我本想救出轻尘大师,但却被命师发现了,我被命师控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 就不知道了。” “不曾想命师竟把轻尘大师藏在那个地方,离我们关押帝释天的所在那么近,我们却不曾发现。” “现在我已经打草惊蛇,命师应当已经把轻尘大师转移了,真是可惜!” 陆明瑜吟片刻,问:“你见到轻尘大师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状态?亦或者说,是什么样的情景。” 云斐仔细地回想在山洞中发生的事,他告诉陆明瑜:“轻尘大师,被困在阵法内,那阵法十分古奥,我也看不懂究竟是什么阵法。” “阵法……”陆明瑜默念着这两个字。 “我有个猜想!” 两人异口同声。 云斐道:“你先说。” 陆明瑜道:“我认为命师不会轻易带轻尘大师离开,一来藏身之处难找,二来轻尘大师也不是随意任他拿捏的。” “转移轻尘大师,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云斐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