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鲁道夫三人出发去为库伯找他昨晚没收集全的骨头。 他们尽量避开昨晚军队双方交战过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砖石碎块堆在墙角,从砖石的缝隙里流出的血液经过一晚的蒸发,已经干涸发黑。 还有残废的人在废墟里呻吟,正有复辟军的士兵在逐一检查。如果是他们自己人便救回去,如果不是,那就让呻吟声中止,人死前最后的惨呼总是让人想躲得远远的。 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昨晚战斗的地方,三人低头在地上翻找起来。 这很不容易,他们走后这里又发生了一次战斗,地面被炮弹炸开,下面腥臭的土被翻起来。 找了半小时后,鲁道夫觉得弯腰太累,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休息了十几分钟,看到库伯也累了,他问库伯:“你的面颅骨和脑颅骨找到了吗?” “不是我的,是炼金师尸体的。” “那不也是你的么。你是活尸,从其他尸体上挪一两块过来不是一样能用吗?” “路边配件当然比不上原装的。” 鲁道夫摇摇头,找那么一块手指大小的骨头太难了,这里已经大变样,路旁有被斧砍、被骑枪刺透、被子弹打穿的很多尸体。 “也许某具尸体的碎骨头会混进来,到时候你还是装了一块配件。” 库伯觉得涌入鼻孔的腥臭味非常刺鼻,没有多说话。 鲁道夫向远处看的时候,忽然在旁边一栋房子的废墟里,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栋没有屋顶,只有四面墙的房屋。二层楼板消失不见,让房屋内和外面的街道一样亮。 房子的山墙,也就是侧墙不再垂直,向外呈一个不大的倾角,这让山墙和正面的墙体之间出现一道裂缝,那双眼睛就藏在裂缝里。 这栋房子距离鲁道夫只有二十多米远,鲁道夫和那双眼睛隔着墙缝对视着。 那双眼睛的高度有些低,让鲁道夫有些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一道黑影飞上了空中,向鲁道夫扔来。 那是一颗手雷,但是,手雷只飞了三五米便落在了地上,在地上滚动。 手雷在鲁道夫和那双眼睛之间爆炸,甚至距离那双眼睛要近得多。 烟尘弥漫,弹片激射,遮蔽了双方的视线。 爆炸结束后,墙缝里的那双眼睛再次向外看去。等了许久,烟尘终于消失,但是外面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趴在墙缝上的人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在头皮发麻里转头。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 “小孩,你手里的东西可不兴玩啊···” 鲁道夫看到他转过来的脸时,愣了愣,昨天晚上,他好像出手变没了这个小孩的手雷。 之所以有些不确定,是因为两个小孩的表情差异如此大,让鲁道夫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昨天晚上的小孩,眼神里闪着晶光,对鲁道夫的魔术充满好奇,刚开始一直琢磨鲁道夫把手雷藏在哪,后来知道自己被捉弄后,缠着鲁道夫要手雷,还想用一颗糖换回他的两颗手雷。 现在的小孩,明明这么小,还不到十岁,但是眼角已经下垂,用尽力气咬着腮帮,脸上一片阴沉。更关键的是他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光,只有仇恨。 他紧紧握着自己最后一枚手雷,那手雷已经打开了保险,他毫不犹豫的拉开拉环。 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是如此珍视这手雷,以至于他没有将手雷扔向鲁道夫,而是握着手雷冲向鲁道夫。 他的脚下都是建筑废墟,他没注意到脚下前方有一扇破碎的窗户,那窗户的木格拌住了他的脚。 终究还是跌倒了,但在跌倒的时候,他还双手向前,将手雷送到鲁道夫脚下,完全不顾他的脸狠狠的与地面的瓦砾碎石摩擦。 “我再给你变个魔术吧!”鲁道夫挥挥手,小孩手中的手雷消失不见。 风相巫术起风术的作用下,手雷向更远的地方滚去。身后传来爆炸声,也传来乱石激射的声音,鲁道夫用后背将这一切隔绝,只是低头看着这个小孩。 小孩在瓦砾上擦得满脸血,抬头看着鲁道夫,终于认出来他是谁。 “魔术师!你是马戏团的魔术师!” “猜对了!” 鲁道夫将这个孩子扶了起来:“昨晚马戏团的小丑和驯兽师不是将你们安置在其他地方了吗?” 听到魔术师的问题,小孩低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然后抬头说道:“后来制宪军的一股溃兵正好进入我们藏身的地方,他们让我们继续战斗。” 鲁道夫有些暗然,他问到:“小队长呢?” “死了。” “你父母呢?” “死了。” 鲁道夫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基扬。” 他很想给这个小孩一块面包,也许此时一块面包对这个小孩来说更重要,但是他们三个出门的时候都没带食物。 远处传来马蹄声,鲁道夫赶忙说道:“基扬,快跑!快去藏起来!几天之后再出来!” 刚刚攻下一座城市,复辟军也损失巨大,刚刚经历血战,此时正陷入浸染血液后的癫狂中,根本无法维持军纪。如果被复辟军看到这个拿着武器的小孩,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是随手一枪而已。 “一定要藏好!再也不要出来!” 复辟军的一小队骑兵停在了房屋外,鲁道夫走了出去,拿出了帕吕伯爵城堡的家庭教师凭证,上面有伯爵的纹章。 “这里没事,你们去别的地方。” 骑兵看到伯爵的纹章,赶忙离开了这里。 在周围零零星星的响起枪声和喊杀声,让鲁道夫不住的叹气。 仇恨,炼金师已经在这里埋下仇恨。他们没有训练熟练的士兵上战场,而是将枪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