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眼珠子转上两圈,略显迷茫的看陈景。
后者也是微微摇头,对老人实诚说道:“我二人头次出远门,见识短浅,桃都从未有过耳闻。”
裘诲语气带着些许自傲,“没听说过?这就对喽,如今知道我桃都的,哪个不是在古旧典籍里面才找到的只言片语,即便晓得了桃都位处余首山中,翻个底朝天也不得入门。”
崔英晃晃脑袋,想让自己灵光点儿,指了指三兄弟,“你们桃都不会就剩几个人了吧。”
裘诲摆了摆手,“桃都是桃都,门派是门派,不可混为一谈。受出身所限,老夫做不到读书人的有教无类,门中弟子凋零是注定的。
桃都是老夫这等异类的故土,也就是你们人族嘴中所说的圣地,只要故土还在,一时的秋风打落叶无所谓,传承总不至于断绝。”
裘尘看一眼师傅脸色,小心说道:“从桃都出来的,都是精怪之属。”
裘域跟着摇摇头,“从无例外。”
陈景自言自语道:“非人、非妖、非仙、非神、也非鬼,果然天高地阔,无奇不有。”
崔英憨憨问道:“全天下的精怪都是从桃都出来的?是不是说桃都是你们所有精怪的老娘?”
听到这种不敬祖地言语,三兄弟不能忍——还是忍了,这位牛哥力大赛牛,他们刚才可是深有体会。
裘尘酸溜溜道:“整个天下大着呢,我桃都子弟也就在南聿洲,远一些波及钰金州,至少有八九成在这两块地游走,至于跨海万里之外的其他洲,那就不敢想象了,不过这么些年月下来,总该有几个远房‘亲戚’存在。”
崔英乐呵道:“听你的意思,你桃都该是人多势众,咋我在江湖传记、游记从没看到过啊?”
裘域叹息一声道:“传承是把双刃剑,得了传承,在三境之前水到渠成,后边看天赋气运之类,但某些规矩也随之烙印神魂之中。
无论是谁,出了桃都,一切言语书写,或明示或暗示,或有心或无意,都不能透露半点桃都方位。”
崔英追问一句,“那要是有人逼你呢?”
裘域苦笑一声,“那我注定没好活了,我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这是刻在神魂里得规矩,若是有大修士动用高明手段夺取,届时道体崩碎,魂飞魄散是我唯一下场,也正因如此,桃都之谜,外人始终无法破解。”
陈景听完后,多少有些理解,这种规矩比那些看得着听得见条条目目严苛多了,回想刚才的话里的意思,对着裘尘拱手问道:“师兄如今是何修为?”
裘尘受宠若惊,才一会儿过去,自己就被大侠敬称师兄了,了不得啊了不得,不过脸上这会儿悲喜交加,“师兄不才,自从幻形又化形后,虚度光阴三十六载,如今才入练气。”
裘域跟着说自己和大哥境界相同,只是晚了三年。
裘恒则是刚入纳灵。
陈景听后愕然。
“啥玩意儿?!”
崔英呆头鹅一样戳了片刻,“两个练气境,都能被那个老家伙砍死,你俩不是在倒吹牛皮吧?我们两个都能逼退那个老王八蛋,你俩咋就死了?”
崔英伸长脖子等他俩回话。
裘诲听到这里,叹息一声,甩甩手对三个弟子吩咐一句,帮着男女俩备些路上吃用,暮气沉沉的去了后院。
黄昏时候,距离食肆两百步左右,有一处平坦土坡,上面盖有几间破烂砖瓦房,是裘氏三兄弟烧瓷的地方。
往日家里就是靠着烧瓷“手艺”日进斗金,后来就不成了。
这么个屁大地方,半夜喊上一嗓子,整个镇子里看家犬都跟着吼叫,啥好事坏事家事外事都瞒不住,一个知道后,赶明儿镇里晒日头的太爷姑奶,嘴巴没个闲的碎嘴婆娘,准能给你传的沸沸扬扬。
地方都有大户人家,更多的自然是穷苦百姓,以前大伙都是穷鬼,谁也瞧不起谁,谁也别瞧不起谁,也算安稳。
老裘家虽说开了食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是个捞本钱的买卖,每天顶多几个刨食的外乡人,从余首山出来后,就近去光顾生意,注定挣不了几个钱。
不知道哪天,谁乱嚼舌头时说了句,开食肆的裘家,祖坟冒青烟了,呆木头一样的三兄弟好像会烧瓷,卖老鼻子钱了。
这话就和茅坑里扔石头差不多,热血上头不管不顾了,既然那三个呆子都能烧瓷,咱家没道理不能做这营生,说干就干。
可惜没一个能成的,烧瓷不是随便捏把土、烧堆柴就算完事,三兄弟有本命天赋,但外人就别想了。
被泼冷水的乡里乡亲,也就个把月的热血劲头,后来大多数人都扛不住,不是吃这份饭的料,得认,老老实实继续做庄稼汉子。
剩下几个不信邪,觍着脸前去请教,裘氏三兄弟也算尽心尽力,可等他们回去,烧出来的还是陶砖,和三兄弟手里出来的简直天壤之别。
手艺不差,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