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眼珠子,恨不能钻进图纸里面去。 秦桂树就是其中的一个,直着快要瞪成斗鸡眼的眼睛,从倒数第二张椅子,直接走了上来,要不是族长拦着,就要伸手去摸那图纸:“他奶奶个熊哟……这都是您自己画的?我们要按照这个样子的图纸来建桥嘛?” 秦琴道:“原图纸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按照我们文兰河的实际情况改动了一下。这里还有细部小图。麻烦来几个人,把它们贴在墙上。” 一呼百应,A3大小的细部图,很快贴满了一堵墙。那张长卷,也正式上了对面的墙。 屋子里就越发有了指挥部那味儿了。 手执教鞭,秦琴详细地把腹中早就构思无数遍的方案细细讲述出来。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百分之九十以上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乡亲们,反而比在府衙里的人们听得要仔细得多。 等她系统性地梳理了一遍之后,已过了快两个时辰。期间竟没有一个人上厕所喝水,都安安静静听着她讲。 秦琴心里越发感动,嘶哑着道:“现在我们分四个组。施工组,先把住的地方搭建起来。建材我已经买好,堆放在镇子外面一里地的野甘蔗林旁边。后勤组,以后跟大同酒楼对接,每日关了米粮菜做饭,送饭。统筹组跟着我,去堪点踩点。运送组,在协助施工组搭建好宿舍之后,做好运送的板车。所有运送的工作都由运送组负责。” 她又指定了人,秦桂树领衔施工组,成了二掌。吴月桂领衔后勤组,秦铁牛给吴月桂打下手。秦海鹏早年跑过马帮,是个好车把式,领衔运送组。 秦族长留在了统筹组。 委任分派,井井有条,众人无不肃然领命。陈子梅把早就准备好的水筹,一一分发好,诸事咸备,各自四散忙碌。 陈子梅敬佩得五体投地:“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哥,我爹那样外面公认的能干人,做事情都没有你这般清楚明白。” 秦琴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想要说几句谦虚的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 任务分派下去,秦琴就只问领头的几个人了,别的具体执行部分不再亲自理会。 如今,她头等大事是定好大桥的起止点。 大清早的,她带着陈子梅秦族长秦桂树,坐上了雇来的舢板,沿着河岸前进。 艄公技艺娴熟,船身几乎平平地贴着河岸,笔直朝前前进,不打转不偏航。秦琴手里持着一根墨线,行至一地,说:“这里,就是桥的起点。” 呼——手中石块连着墨线,笔直地扔了出去。落在土地上,清晰印下一到黑痕。 秦桂树和陈子梅跳上河岸,把准备好的石灰粉沿着墨线洒下,标记越发鲜明。如此这般定好了起点的几处关键点位。秦琴用千里镜一一看过,满意点头:“好。我们到对岸去吧!” 在她说话的同时,秦桂树已经在岸上打下了桩子,一声:“族长!接着!” 猿臂舒展,随着他用尽力气投掷的动作,一根粗麻绳绷得笔直,朝着船上扔过来。扯着麻绳直伸对岸,这次上岸的就轮到秦琴。那根麻绳被她系在了腰间,打了活结,沉腰着力,眼望前方,念念有词:“一眼看直不是直,绳肩腰齐方是直。取直中分定铁钎,桥横江心百年业。老班长,你在天之灵,保佑这座桥平平安安建成……这边文兰河两岸百姓,都得感谢你!” 船上众人,见她转来转去,不过在三尺方圆打转,都不解。直到秦琴取出一支一尺多长的细巧铁钎结结实实打进地里,才知道她是在选点。又见秦琴招手,大家就都上了岸。 秦族长不解地问:“傻丫,对面桥的起点直接官道,不过需要填些夯土,再多建一段三丈长的防滑堤。倒也罢了。这落点怎么选在前后不靠的地方,离银滩镇老远,还贴着山?” 秦琴胸有成竹地说:“没错,就是要贴着山。族长,文兰河平时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每过大概三个月,就会迎来一次海水倒灌,河面底下暗流骤然增多。我们要借着山脚石底的牢固,方能稳固大桥。否则的话,就不能预留行船桥洞了,支撑的力度不够。” 手中的竹教鞭,朝着东方遥遥一指,说:“再说离银滩镇太远,那银滩镇码头吃水比较深。如今虽为行船过渡用,实质上用作鱼码头避风港,也是可以的。我们何必要跟百姓抢地盘,毁掉人家渔船靠岸的地方?建桥,本是为了与人方便,若为了建桥而让大批渔船无港可入,岂不是得一失二?” 众人又是叹服,这时,忽地远远传来一声清脆铃音,伴随着铃音,是个拖长了的声音:“此地蛟龙入水,只差一个龙嘴即可喝到天降甘霖,正是修桥落地的天选之地哪!” 一名道士穿着绛紫经师袍,右手高高举着银铃,脚下踩着八卦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