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脏兮兮的,眼里噙着泪花,挨了伙计两记大脚,也只是跪着往旁边挪挪,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琴看着,就有些不落忍,走上去问:“小姑娘,你怎么要卖自己?” 小女孩说:“我娘得了疫病死了。我没有钱买寿材。邻居奶奶说,我可以把自己卖了做奴才,就有钱了。” 秦琴看到这么小一姑娘,也就八九岁模样,沉吟一下,说:“你爹呢?家里没有别的人了么?” 小女孩举起比柴火大不了多少的胳膊,擦了擦眼泪:“我爹和后娘过日子呢,他们生了弟弟妹妹,不要我和我娘了。” 那粮行伙计还认得秦琴,道:“夫人,你瞧着这丫头可怜?她说的话倒是真的,可是她爹是我们西城里出了名的破落户,开生药铺使拳棒的,惹不起!当年她爹撵了她们娘儿俩出来,放话谁要他不要的破鞋,就是跟他过不去。这么找,她娘往前一步(改嫁)的路就绝了,甚至没有人敢帮她。这不才两年功夫,她娘就死了!你要是把这丫头买回去,怕是后祸无穷!” 伙计倒是一片好心,偏生一番劝诫,还真的激起了秦琴的不平之气。 她冷笑:“真是搞笑了!人家见异思迁的,也够渣的了。这位还渣出了新花样,自己搂着新人,却还得占着旧的?天下间哪儿有这么全的好事!” 她问那小女孩道:“你愿意跟我走么?” “可,可是我娘还,还……”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她,结巴了两句,突然之间,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求夫人收了我,以后我给夫人做牛做马!” 秦琴道:“你家里,除了你,还有谁?” 小姑娘垂泪道:“只有我娘了……” 嗯,只有一条咸鱼。 秦琴沉吟道:“行。既然没有别的人了,那你直接跟我回去。明天我带你做个计较。” 粮行伙计见状,目瞪口呆:“……” 明湛回到他身边,将一把子钱送到伙计手中,说:“劳驾,再称五斤精白面!” 伙计这才如梦方醒,收了钱,忙活去了。 带着那小姑娘,仍旧从侧门回到了时府。春娇和李嬷嬷见他们空着手出去,带着大包小包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大活人,都吓了一跳。 秦琴让她们别声张,只是说:“我们要在京城长久住的,没有个自己的人伺候不方便,所以买了个丫鬟。春娇,临出门的时候我让你烧的热水烧好了没?舀一些出来,给她洗洗干净。衣服全都不要了,我这儿有现成的,给她挽一挽别个针,凑合穿吧。今晚我在想法子改一套衣服给她。” 春娇和李嬷嬷虽然满腹狐疑,但秦琴说的又在理,于是都没有说什么,按照秦琴吩咐的去关门办事。 这样一来,秦琴给自个儿添置衣服不成,反而折了一套衣服出去。原本就不多的衣服,越发捉襟见肘了。 她不禁暗暗叹气,看来明湛说得在理,太不在意穿衣打扮,也不是个事…… 该添置的行头,还是得添置。 空间里有现成的布料,她趁人不注意,取了一些出来。 这时候,来了两个穿嫩青掐牙背心,牙白绫裙的丫鬟来求见。原来是时金川下差回来了,有请明湛夫妇去相见。 秦琴和明湛又换过了衣服,跟着那两个名叫迎春、怜春的丫鬟,到了正院去。 时金川换掉了朝服,只穿一身鸦青常服在家里,相貌清癯,精神健旺。他的夫人谢氏约莫五十来岁年纪,面如满月,慈眉善目的。谢氏和时金川一起接待了明湛夫妇。 现在出门在外,秦琴和明湛已形成默契,不谈入赘一事,只以夫妇相称。 虽然损了个虚名,但秦琴发现,这样说话行事反倒方便。 她一向是个图实在的。 时金川一见到明湛,开口就问:“阿湛。你明天辰时上差,可千万别忘记了……朝服什么的,明天才有人上门给你量身做。” 谢氏一听那话头,笑着对秦琴道:“得了。我家老爷,开口就不离他们衙门里的事。从前在布政司倒没有如今厉害的。秦夫人,我们到聊天去,别耽搁了老爷们的经济学问。” 秦琴笑起来,从善如流。 于是把两个男人撇在正屋中,谢氏带着秦琴,到了耳房燕坐的地方安歇喝茶。秦琴只见这地方处处讲究,陈设坐褥,虽是半新不旧,然而炉点南沉,案设古玩,细节里全都透着世家大族的不同凡响,心里平添敬重。 殊不知看在谢氏并众丫鬟眼内,秦琴的举动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听说是乡下来的,真没想到,她的仪态举止落落大方的,半点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