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再次回到了这片街区。 小时候他和范倩楠一同生活过的出租屋就在这儿。 这里的破旧逼仄和范倩楠打他时火辣辣的痛意一样鲜明,印刻在皮肤的每一寸。他仅是再次呼吸到这里的空气,那些灰暗的记忆就在脑海里复苏。 温衍定了定神,握紧拳头。 “衍衍,你还好吗?”江暮漓熟练地剥开糖纸,往他嘴里塞了颗酸梅糖。 “说没有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是假的,说心里不难过也是假的。” 温衍“嘎嘣嘎嘣”嚼碎了糖果。 “但是,我不会再纠结于无法改变的过去。” “嗯。”江暮漓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样就好,衍衍真的很棒。” 这片街区只有一家香烛店,他们很顺利地就找到了。 温衍望过去,只觉得这家店除了门窗陈旧了一点,似乎和以前并无不同。店面从里到外依旧堆满了红艳艳、金灿灿的拜祭用品,像在这片灰蒙蒙的地方剜出了一块血呼啦的伤口。 香烛店外拉起了一圈黄色的警戒线。 象征危险的有点刺目的黄,又像这块伤口里流出来的脓液。 距离发现尸体已过去几天,但现在还有零零星星的居民站在外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温衍走过去,搭话道,“请问你们知道这家店的老板现在什么情况吗?” 单刀直入的生硬问法立刻引起了居民们的戒心,一个大妈打量了温衍一眼,见他时生面孔,便警惕道:“你什么人?打听老秦做什么?” 温衍一怔,他之前还真不知道香烛店老板姓什么,每次来买东西都只管叫他老板。 面对大妈炯炯有神的目光,温衍拼命思索该编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比较自然。 “我们是警察。”江暮漓道。 温衍:“?” 江暮漓掏出证件,一亮,“便衣。” 温衍:“??” 江暮漓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搭档。” 温衍:“???” 不知是江暮漓的(高仿)证件起了作用,还是他那副俊雅斯文的外表连路边的蚂蚁都很难拒绝,总之那几个居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但很可惜,他们也所知甚少。只道秦老板神神秘秘,极少和外人打交道。就算是熟客来店里买东西,也很难从他嘴里听到除了价格以外的字眼。 更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尸体被发现后秦老板的反应。 假如正常人一开门,发现自家店里躺着两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就算不吓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可那秦老板却并不害怕,甚至被带走调查的时候也面色如常。 就好像死的根本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两堆腐烂发臭、毫无价值的肉块。 当时,居民们都很恐慌,大家几乎都怀疑人就是秦老板杀的。若非凶手,怎么可能如 此平静淡漠? 谁知第二天, 他就被放回来了。据负责办理此案的警察说, 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并无作案的嫌疑。 “怎么会这样……”温衍沉默良久,“在我印象里,秦老板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有点迷信,一会儿信这个神,一会儿拜那个菩萨,还喜欢讲些奇奇怪怪的鬼故事吓唬小孩,但本质上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好人,根本不像刚才那些人描述得那么诡异古怪。” 江暮漓道:“衍衍,任何事物都处于变化发展之中,人也是如此。这个世界上,唯有改变一成不变。” 温衍默默,“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见他一面,他和他的家人真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两个人根据邻居大妈指的位置,来到了秦老板一家居住的楼下。 “阿漓,秦老板不认识你,你就别上去了,在下面等我吧。” 江暮漓点点头,“好,我等你,你一个人小心点。” 温衍笑了一下,“什么小心不小心的,就是去拜访以前善待过我的一位叔叔而已。” 他踏上了这栋老式居民楼的台阶。 灰色的水泥地面,贴满小广告的白墙,光线昏黄的感应灯,和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一点点重合。 当时,他被秦老板从香烛店带到这儿,湿冷的冬天冻得他手脚发麻,但一进楼道,风再也吹不到他身上,感应灯摇摇欲坠的光芒也有了温度。纵使破旧简陋,却是一方能为他遮蔽寒冷的栖身之地。 温衍弯了弯嘴角,心中温暖又感伤。 秦老板家的房门是那种最常见的防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