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虫不解地看着祂。 祂是那么漂亮,漂亮得连黑暗无边的太虚墓地都能被照亮,为什么会突然被悲伤的阴影笼罩? “你怎么哭了?”幼虫忐忑不安起来,“你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蝴蝶的触须垂得更低了,绝望的气息无形蔓延,一点一点侵蚀着祂的光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幼虫也难过地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就强打起精神,笑着说,“那你离开吧,想去哪儿去哪儿。虽然我没有翅膀,但是你有,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而且不管哪里,都一定比这里要好。” “我本来……除了你的身边,哪儿都不会去……” 蝴蝶发出很低很低的声音,就算是在比死亡更永恒的太虚墓地,这样的声音也未免太过悲哀。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做不到了……” 话音刚落,祂翅膀上的星辰坠落了。 澄澈明亮的光辉熄灭,变成污浊不堪的黑,像腐烂的毒瘤一样扑簌簌地滚撒。 幼虫心痛地瞪大了眼睛。 这些星星是祂挪动着行动不便的身体,辛辛苦苦地一颗颗搜集来的,又认认真真地把它们打磨得很亮。 太虚墓地一无所有,只有恐怖和黑暗,唯有这些星星光辉明亮,是祂珍惜的宝贝。 祂也只舍得把祂的宝贝,送给对祂最重要的存在。 星星都暗了。 因祂的愿望而诞生的蝴蝶,好像……也要如流星般陨落了。 那三对不知污秽为何物的银白鳞翅,像突然被漆黑剧毒的藤蔓缠绕,一道道扭曲的裂痕狰狞蔓延,污浊的黑色迅速弥漫,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巨手,不停地往祂的翅膀上泼洒黑泥。 幼虫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祂的翅膀一寸一寸被黑暗侵吞,鳞片上散发的无比柔和的灿白清辉,也以一种令祂恐惧的速度消失。 暗了,熄灭了,彻底融入太虚墓地的彻骨幽冥。 甚至,更加可怖。 那是世间最恶浊腥秽的物质—— 业力。 不止是羽翼,蝴蝶连自身都在被业力吞噬。 因为,幼虫是埋葬在太虚墓地的众神在寂灭之际汇聚所有神力孕诞出的唯一新神。祂做的未来之梦,绝非虚妄的幻想,而是在遥远的未来一定会发生的真实。 所以,蝴蝶才会身在梦中却不知。祂背负的因果和业力,也不会随着梦醒而消失。 蝴蝶操纵着他人的愿望,以愿望为饵料,吸引他们前仆后继地咬上自己抛出的鱼钩,殊不知自己也一直在被愿望操纵。 愿望有多强烈,绝望就有多深重。愿望是一瞬亮起的火光,绝望才是超越一切苦难与欢乐的恒常,是与生俱来的影子 没有谁比蝴蝶更懂这个道理,可祂却没能运用这个道理洞彻自身。 祂自以为运筹帷幄,无比清醒,却不知晓自己才是最糊涂的。 只缘身在此梦中。 终于, ♋(格格+党文学)♋, 从祂周身奔涌而出,汇聚成震天撼地的滔天黑浪,席卷肆虐整座太虚墓地。 永久沉寂的太虚墓地,竟然也震荡摇晃起来。 惊惶之中,幼虫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蝴蝶是在故意释放业力! 太虚墓地时间静止,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地方。 这里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不会有新生,但也不会有消亡。 蝴蝶若不刻意释放业力,纵使体内业力澎湃汹涌,却能维持在一个临界点上。只要不离开太虚墓地,就不会爆发反噬。 祂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衍衍。” 幼虫已经看不见蝴蝶了,只能听见祂的声音穿过满天满地的业力,低弱地传到自己身边。 “衍衍是谁?” “衍衍是你。” “我?” “衍衍是未来的你。” “可我是不会有未来的,我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 “你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就像你梦里憧憬的那样。” “那成为衍衍后,我会遇见梦里的那个人类吗?” “一定会。” “真的吗?” “我怎么舍得骗你。唯一遗憾的是,那个人类,不再会是我。” 太虚墓地震动得越发厉害,在业力源源不断的冲击之下,裂缝接二连三地迸现。 幼虫终于明白了,蝴蝶是想要毁灭太虚墓地的同时自我毁灭,用这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