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落凝视着手心里那枚精致小巧的瓷白玉罐。 其中空空如也,只余下淡淡的清冽幽香。 “每当你快把这些用完,我就重新去为你制作。”祁颂当时眼眸清亮如虹,让人忍不住想夸,“姐姐的香味只有我能做得出来,别人可没有配方。” “我用完了。”郁落的指腹摩挲着玉罐温润的质感,喃喃低语:“你怎么还不回来为我制作新的呢?” “......又骗我。” 她的眸色沉郁,缓缓站起身来。 不过蹲了几分钟,起来那瞬头晕目眩,一片花白,半晌才缓过来。 “妈咪!” 桃桃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随即是欢快的小跑脚步声。 郁落伸手接住乐颠颠撞进自己怀里的崽,把人抱起来,温柔地问:“不是说要看鱼鱼么?” “不要鱼鱼,要妈咪。”桃桃勾住她的脖颈,细软的头发蹭了蹭。 “好。”郁落轻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女儿的成长,她在桃桃面前向来表现得柔和而宽悦,一副积极向上的模样。 而只有独处时,她才终于能面无表情,坠入自己的失落里。 她抱着崽径直往对面的房间走,那是祁颂以前的卧室。 “妈妈的卧室。” 桃桃念着,被郁落放在了大床上,顺势像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咕溜溜地打了个滚。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说话尚有些含糊。 郁落习惯性地收拾整理祁颂的房间,哪怕分明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听到女儿的问题,她动作顿住,唇瓣翕合了一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桃桃穿来当前时间点时才一岁出头,并且一岁前的记忆几乎完全模糊。 唯独认识她是妈咪。 阿冉曾说这很奇怪,因为桃桃本该更熟悉祁颂,而不是她。 “为什么?未来难道不是我和祁颂一起抚养她到一岁的么?”郁落当时立即反问。 阿冉神色有些不自然:“虽然如此,但你工作比较忙,祁颂照看孩子的时间多一些......” 阿冉总是语焉不详,再多就不肯说了。 譬如,她也不肯交待自己到底是谁,未来本该会以什么样的角色进入郁落和祁颂的生活。 她还对桃桃有种莫名的抗拒。每次过来找郁落,都先确认桃桃是不是在房间睡觉,继而得以单独和郁落说话。 郁落陷在一片迷雾里,难从阿冉吝啬给予的些微信息中推出全貌。只能独自守着看不见尽头的等待,盼望某天拨云见日。 她会和桃桃提“妈妈”,希望桃桃不要忘记祁颂。却又不敢保证过多,担心如果祁颂真的回不来,桃桃会和她一样期望落空。 因此眼下桃桃问她“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郁落只含糊地回应:“崽崽先长大吧。” “ 噢。”桃桃乖乖地应了一声, “⊞(格格党文*学)_⊞, 我两岁。” 祁颂已经离开一年,桃桃也两岁多了。 郁落恍然想起来上次她询问阿冉:“桃桃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阿冉在电话那端顿了一下:“你要给她过两岁生日?” “过生日这么俗气的庆祝活动,还是算了吧。” 她说话的语气轻松,带了点顽皮的意味,实际上却态度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真正告知桃桃的生日。 郁落有些不解。 她以前提的问题都被阿冉搪塞也就罢了,而如今连自己女儿的生日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她难道都不配拥有知情权么? 因此不同于以往体贴地缄默,这次她不依不饶:“作为母亲,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女儿的生日而已,你为什么再三插科打诨?” “......”阿冉默了默,最后轻笑起来,那笑声朦胧得有些失真。 “对不起,郁落。”她低低地说,“我也有我的私心。” 最终仍是没把桃桃的具体出生日期告诉郁落。 有时候郁落觉得阿冉像个小孩儿一样,有种稚嫩的黏人和乖巧、调皮和不驯。有时却又觉得她是实实在在的大人,有阅历之下的沉默和讳莫如深,还有一种深沉的温和与包容。 桃桃生日日期的事情过后,她们好不容易趋于友善的关系急转直下。 等到郁落的第28岁生日时,她们已经近两个月不曾见面和联系。 那天晚上,阿冉敲响了家里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