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炭火,这可真是救星。 时俨挪着自己的小椅子靠近炭火盆,把剧本往胳膊里一夹,伸手烤火。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本来按统筹的通告排期,路朝许可以空几天再到茂州来,可他说自己闲人一个,要早点来踩点。 当然没人会拒绝他。 过来之后前两天都没有他的戏份,天这么冷,要是时俨,肯定是呆在开着暖气的酒店里。 路朝许也拿了个凳子过来坐着,一起烤着火,说道:“当然是来探班。” “探谁的班?”时俨接着他的话问。 说话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他,见他笑着环顾一下片场,然后问道:“你说呢?” 手心烤了半天已经发了烫,时俨调转了手背继续烤火。 不过手背不是很耐热,没一会她就觉得烫了,也觉得身体暖了许多,于是又拿起了剧本,就着炭火看了起来。 路朝许笑而不语。 没过一会,时俨从剧本里抬起头来,说:“天这么冷,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一个人呆酒店多无聊。” “你要是觉得无聊,没必要呆酒店啊。茂州这边有滑雪场,你不是很喜欢这些运动么?” “滑雪场啊……”路朝许若有所思,“今天收工我们一起去玩玩?” “我不去。”时俨严词拒绝。 她本来就怕冷得要命,怎么会把自己送去滑雪场?而且因为临时加的这个角色,在茂州拍摄这段时间她的戏份吃重,更没什么心思。 “哦。”路朝许拍拍膝盖,起身走了。 时俨的目光跟着他走了几步,又收了回来。 导演拿着喇叭喊准备开工。 冰雪境的剧情里凡是室内剧情都会回到曲安再进行拍摄,茂州的戏份除了部分棚拍就全是外景。 时俨把羽绒服脱了放在椅子上,刺骨的冷风吹得她牙齿打颤。 她咬咬牙,深呼吸了一口气。 法乐从山下镇子回宗门的路上,在雪山脚下被角睢拦住。 角睢问她为何晚归。 法乐懒得理会,绕过他就走,被角睢抓住袖角。 他质问她身上陌生的药草香从何而来。 而法乐只是轻轻甩开了他,他的影子甚至都没落入她的目光里。 “与你何干。” 复杂的情感让角睢多年来的忍耐出现裂痕,他警告法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曾经受过的苦,重蹈覆辙。 法乐不为所动,头也不回。 这场戏时俨一条过,郑松则因为一个特写的眼神不到位,要重拍。 重拍的镜头里时俨不需要出境,她裹着自己的羽绒服在一边看着。 “这个人怎么是个闷葫芦。” 又是很突然的一声,时俨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 她侧头望一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人,问道:“你不是回去了么?” “什么时候?” “……” “我是去要了个剧本来看看。”路朝许朝她挥了挥手里的剧本。 “谁的剧本?” “法乐。” “……” “一开始拿到这个剧本时我对这个角色就有点印象,现在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挺有意思。” 这点时俨承认,复杂的角色通常有一股别样的魅力,像法乐这种不能一概而评的,会有更多可挖掘的点,也许原作者也未曾了解她的全部。 “时俨。” 看着郑松重拍两次也没让过后,路朝许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嗯?” “你其实挺合适演反派。” “……” “刚刚法乐对角睢那种眼神,别说角睢,连我看着都觉得难受。” 一直默默注视着一个不会朝自己回眸的人,自然会痛苦。 “幸好只是演戏。”路朝许又说。 时俨想起某一个雪天的清晨,路朝许挂着无谓的笑意,任凭他的表白随着风雪消逝。 后来他一如他平常,她无意中忘掉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 直到刚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于是她问道:“你是因为看到法乐难受?还是因为看到时俨难受?” “这有什么分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