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不说话了。
绿衣见她家主子翻个身就没动静了,还以为自己是睡癔症了,伸手入被子,探了探主子额头的热度,确定没问题,才打着哈欠,静悄悄退出去。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被子底下的人才睁开眼,低声自嘲了一句。
“真是没出息。”
朔风吹的细雪穿庭飞花,不过半夜的功夫,就积起了厚厚的雪,屋脊上、亭盖之上、院落里的花草树木,都换上了一层银装。
昨日还能见到金黄颜色,只是裹了一层小薄被的腊梅,如今要细细仰头四处寻找,才能在一片雪白中找到那一抹嫩黄。
梁聿来的早,午后阳光还未把腊梅枝头的雪晒化,没了那一抹在隆冬斗寒傲霜的雪里腊梅黄,梁聿今天敲门的时候,还怕自己敲错了门。
开门的还是昨日那个钱婆子,今日她瞧见梁聿又登门,脸上表情虽未变,但背过身去,眼神中复杂情感一言难尽。
“进来等吧老奴去叫绿衣来。”这声音听着多少有些无力。
不过梁聿今日上门可不是为了见人,他就是来送个东西。
“小子昨日失礼了,没与嬷嬷表明身份,今日事忙,小子就不进去了,劳烦嬷嬷把东西转交给九郎。”
梁聿送完东西就走了,徒留钱嬷嬷拿着手里的小盒子,一脸哀愁。
她送还是不送
大娘子去时,她们一干仆人都站在她屋外,发誓要照顾好大娘子的两个孩子,可她现在的主子又是九公子。
钱嬷嬷是没想到,她一个家生子的老婆子,有一天还能陷入忠义难两全的地步。
从荣家那条街出来,梁聿打马去就去了宜春楼。
大清早上青楼,除了饿中色鬼,也只有梁聿干的出来了。
其实昨日就应该去了,他和徐娘约定的时间就是昨日,可一时兴起过来看了九郎,又被他突然发烧耽搁了时间,等梁聿从荣府出来的时候,都快到点灯的时候了。
他这时候要是去宜春楼,正好赶上宜春楼挂灯笼接客,再和徐娘说完事,估计城内都宵禁回不了家了。
最近他老爹夜夜披着星辰归来,带着寒风也要摸进他被窝给他梦里都要冻一哆嗦,梁聿可不敢这时候夜不归宿,不然到时候老爹问起他去哪里了,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没有办法,让团圆给徐娘去了个信改约了今日,他从荣府出来就归家了。
宜春楼的老鸨徐娘,这一年也算是看着梁聿长大的,她心中十分喜爱梁聿,不光因为他那一手惊艳整个扬州城的画,更是因为这孩子平等待她的那份真情。
青楼楚馆、烟花之地,最多的就是“情”,可最让人珍惜的也是“情”。
梁聿今天没穿那件被九郎称作“丑棉衣”的袄子,他身着一件朱红的翻领胡服,因为昨夜雪大,怕今日化雪湿了鞋子,他脚上穿是一双防水、防滑又保暖的牛皮靴子,这一身尽显少年风采,绝对不会像昨日那身衣裳一般被误认成小厮。
也不算梁聿知道今日要上青楼,就穿的和开屏孔雀一般。
他倒是想穿昨日那件,可九郎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整的,小伙子非爱整些花里胡哨的,屋里伺候的全是小姑娘也就算了,他那袄子就在他屋子里搁了一下,出来重新套上的时候,香得团圆都直打喷嚏。
晚上阿爹还要钻他被窝,梁聿可不敢把这香得能引蝴蝶的袄子往他鼻子底下凑,就算舍不得阿娘做的厚袄子,也只能叫团圆先藏了,等味道散了再拿出来。
早上他穿这件胡服出去的时候,阿婆还问他怎么没穿她们做的厚袄子,让他别冻到了。
梁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平时就算有万般口才,这时候也想不出个解释的缘由来。
他老爹今天倒是破天荒的还在家,没一大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正坐在桌子边喝面汤,抬头开口就给儿子套了口黑锅“他娘给他穿多了漂亮衣裳,他现在哪里还穿的上丑袄子”
梁聿这还百口莫辩,大不孝瞪了他爹一眼,丢下一句“约了同窗玩”,就赶紧溜了。
梁家小院里,娉娘和疼大外孙的陈氏瞪着这不着调的爹,偏帮梁聿说“大郎出去与同窗交际游玩,自是要穿的体面些,咱家孩子不如人家才好吗你这当爹的,就知道拿话刺他”这些个数落老爹的话,梁聿跑的快,是听不着了。
他才进了宜春楼,徐娘早早得了消息候着,她也许久未见梁聿了,乍瞧见他,自是眼前一新,拉着人在自己跟前转了好几圈。
“哟哟哟,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可是头一回来姐姐瞧着真是面生呢”她还是头回瞧见梁聿穿这么好的衣裳,大半年不愁吃不愁喝,梁聿个子蹭蹭长,脸上、身上肉也丰盈了许多,这和徐娘初次见他,都快看不出是同一个人了。
不光徐娘,听到动静出来的花娘们,瞧见梁聿,也都笑嘻嘻出来调戏一下这俊俏的小郎君。
当初梁聿在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