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素描,宁矜看上去只有十五岁的模样。 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窗外吹来的风将她垂落在两边的碎发吹起,她低头,很认真地记着笔记。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他的月亮。 他的月亮…… 谢轻舟眼睛有些模糊,他下意识抬头擦了擦,全是冰凉的液体。 这是……眼泪? 谢轻舟盯着指尖的湿润发呆。 他怎么会掉眼泪?记忆里他从来都没掉过眼泪。 就算在谢家老宅那种吃人的地方,就算受过再多的白眼和侮辱,他也没有掉过眼泪。 可现在,仅仅是看到了一张素描,他居然哭了? 谢轻舟不明白,可眼眶的胀痛却控制不了。 泪水毫无征兆地往外流,就像已经忍了很长时间,就等这一刻。 紧接着就是头部剧烈的疼痛,整个脑子像是要炸开,痛得他跪坐在地。 一手撑着头,一手攥着素描本,发出痛苦的呻吟。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烧了这本素描本,烧掉就不痛了。 可身体已经自己做出了选择,他的手指死死地攥着素描本,手指像是要把素描本穿出一个洞来,即便如此,他都没有放手。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一页又一页地翻着素描本。 越往后翻,脑中的疼痛就越剧烈。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只会喜欢你,这辈子也只喜欢你一个。” 谢轻舟痛呼出声。 仅仅是这两句话,就已经让他痛晕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轻舟醒过来,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水过了一遍,后背冰冰凉凉的。 他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 晚上十点。 谢轻舟攥着手中已经近乎变形的素描本,直接冲出了房门。 宁矜刚准备上床,就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吓她一跳。 “宁矜,开门!” 又是谢轻舟! 宁矜烦不胜烦,蒙着被子当没听见。 原本以为她不理他就会离开,没想到谢轻舟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拼命的敲。 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宁矜在左邻右舍爆发之前,从床上翻下来,冲到门口,打开木门,却没开外面的大铁栏。 “谢轻舟,深更半夜你又发什么疯?” 谢轻舟的脸白的可怕,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声音也是哑的。 “你见过这个吗?” 宁矜一愣,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泛黄的牛皮素描本。 这个本子…… 她的火气瞬间上头,抬手就去抢素描本,浑身的毛都像炸开了。 “你别碰阿执的东西!” 是谢执的,这个东西真是谢执的。 谢轻舟的脑子又开始痛起来,他睁着眼睛,盯着宁矜的双眼泛着血丝,嗓音哑得可怕。 像对宁矜说,又像对自己说。 “宁矜,我失忆了,关于大学之前的记忆我都记不得了。“ “我记不得我的月亮了。” “什么?” 他的声音是在太低了,低到宁矜听不太清。 但她看谢轻舟这模样,觉得他好像是真的不太正常,刚想说什么,男人已经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宁矜莫名其妙,没多想,转身回房睡觉。 而谢轻舟回小平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当年他在国外住院治疗的医生抓了过来。 那医生正好在北市出差,被一帮子人压到小平房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看到谢轻舟的时候,顿时冷汗直冒。 他治过很多病人,但对谢轻舟的印象尤为深刻。 一来谢家要求对待谢轻舟的疗法太狠。 二来谢轻舟的个人意识太强,他费了很多功夫才让他彻底忘记之前的事,变成一张白纸。 谢轻舟坐在沙发上,整张脸都有种病态的苍白,可那双茶色眸子却冷到极致。 他看向医生,唇角带着笑。 “当初是你说我是为了救宋瑶光才出的车祸,我最爱的人就是宋瑶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