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山势纵横延绵,裸露植被外的泥壤是人的脚印延伸山嵴,飞过的鸟儿感受到凶恶的妖气,刚一停留树梢就被惊走飞去远方。 “主人,这些山没有一个像人的五指,会不会走错方向了?”化作壮硕汉子的老牛拄着钢叉四下张望,映入眼帘都是贫瘠的山脉,郁郁葱葱的苍林颇为稀少,散落周围大山各处。 站在山岩上的陈鸢,发丝、袍袂在风里抚动,他双眼泛着神光,正一点点的看过每座山头,片刻后,抬手朝侧后的老牛打了一个响指。 “跟我来。” 说完,负起双手在背,身子陡然向前一倾栽下山崖,垂直坠落的刹那,贴着山壁‘呼’的顺风而起,飞过下方林野顶端,飘然降至另一座山脚下。 踩着乱石荒草,仰头望去贫瘠且逶迤的山峦,风吹来间,掐着法决弹去面前的大山。 “破障!” 老牛凭空轰的坠下,激起烟尘时,前方的山势画面忽然像是破碎的镜面,原本贫瘠林木植被稀少的大山忽然间在一人一牛眼里,变成了葱葱郁郁满目山林的景象。 陈鸢散去法决,回手抚去下颔长须,带上老牛便踏入林间,踩着落叶间沙沙的脚步声响,等待前方的是长满青苔的一线天,两侧山壁哗哗的坠下水帘,一人一牛踩着中间的路径一条道走到了出口。 山势依旧,视野却开阔了不少,起伏的林野远方,便能看到了一座像是人手掌的大山矗立。 “还真别有洞天。”老牛跟了陈鸢不少年月,自然也会些咬文嚼字的话语,“主人,此时的大圣应该非彼时的大圣,会不会不记得你?” “应该不会,不然那金箍棒如何飞来助阵?” 陈鸢笑了笑,让他跟上继续前行,其实到了那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若是大圣让他将五方揭谛给撕了,他是撕还是不撕? 估摸大圣也不会叫我撕的,那是他的缘法,若是撕了,后面的因果又如何变化,恐怕就成一片混沌。 孤山夹杂山脉之间,奇形怪岩林立,放眼周围渺无人烟,一片荒山野岭,偶尔还有狼嚎从远方山麓传来。 上了那五指山后,荒草杂乱的半山腰上,陈鸢停了停,仔细倾听,隐约好像听到有声哼哼,就是哼出的曲调断断续续有头没尾。 ‘莫不是大圣还有这闲情雅趣?’ ‘还是知晓我会来,心里格外高兴?’ 大抵带着这样的想法,陈鸢继续往上过去,将近那五座山峰下方时,忽然听到一声。 “那边的老倌儿,你可看见我了?快过来。” 老倌儿? 陈鸢哭笑不得,自己不过长了胡须,不想刮去罢了,怎么就成老倌儿了,他偏头看去老牛:“我很老吗?” 老牛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主家,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老,主人还是风华正茂。”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陈鸢就不该问,一问这老牛反而更糟心了,随即举步走向刚才传来声音的方位,目光沿着山壁扫过去,就听那声音又传来:“看甚呢,老倌儿快将你眼睛往下瞅瞅。” 陈鸢愣了一下,连忙低头,就见面前山壁下方杂草间,一颗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旁边还有曲着的半个手臂,正急得抓耳挠腮。 “大圣?” 拨开杂乱的荒草,露出的正是一颗猴头,毛发蓬松杂乱,满是杂草苔藓,虽说知晓是什么模样,可眼下却连容貌都被青苔遮掩,颇有些凄惨。 想起曾经那一身金光亮闪闪,踩着踏云履,身金甲的齐天大圣,陈鸢心里就有些酸楚的感受。 “大圣,可还记得我?” 陈鸢抬手一挥,将这片杂草清除,又将猴头上的草屑、青苔一一拂开,露出的猴头使劲仰了仰脸,露出那张狰狞凶煞的孤拐脸,眯着杏黄的眼睛上下打量面前的人类。 随即,摇头:“俺老孙上天入地,结识各路神仙妖怪,都记得住,可你这老倌儿面生得紧,莫非是寻俺老孙攀亲戚的吧。” ‘还真被老牛给说中了。’ 陈鸢看着面前露出疑惑的猴头,若是认识的话,以大圣的性格,根本不会戏耍他,而是让他赶紧去揭符咒,或弄些果子来吃。 陈鸢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句:“大圣仔细看看,真不认识在下?” 甚至还将脸凑上去,换来的是猴子发出威胁‘吱!’的一声,能动的那只手也差点抓到陈鸢面门,老牛连忙喊了声:“主人小心。”赶忙上来将陈鸢拉开,护在身后。 那边的猴头瞪着杏黄凶眼,看出了这壮汉的原形,嘿笑两声。 “嘿嘿,若非你好心替老孙清理了杂草青苔,刚才俺将你破相了,老孙就算落难,也由不得你们来消遣。” “大圣,你误会了。” 陈鸢心里没有恼怒,让老牛退开后,重新上前拱起手:“若非大圣,在下也不会前来探望,刚才大圣不认识我,那敢问为何大圣的神兵飞过上百里来助我击退强敌?” “俺老孙何时用金箍棒助你?”孙猴子见他话语诚恳,神色也不像作假,杏黄凶眼顿时露出疑惑,“你看俺老孙被困这山下已有许多年了,苦苦支撑肉身不灭,哪有多余的法力差遣金箍棒助你。” “不是大圣?” 陈鸢也愣住了,看眼下猴子的处境,确实不可能有法力帮他,否则也不会让杂草长得将他脑袋都遮掩下去。 想到什么,连忙追问:“那大圣你的金箍棒在哪儿?” “在……” 猴子正欲要说,忽然停下,眼珠子瞄了瞄面前的陈鸢,嘿笑道:“你这厮,是想套俺的话吧,就不告诉你。除非,你将山上那符咒摘下来,俺老孙一出来,心情好,将金箍棒借你玩上几日也无妨。” 就在这时,忽然有哼哼唧唧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