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自魏以来,就是海运和运河相互交叉,运河曾经因战乱失修,现在修缮过,也可漕船官舰直泊,短暂三十年,不但繁荣尽复,尚且更加兴隆。 街道店铺肆栉比鳞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人流稍少。 “哎,你们听说没有,春闱又开始了。”一家距皇城不算很远的街道上,晚点摊子上,一人喊了小笼包子和馄饨,说着。 店主给客人端上,眉开眼笑应声,又一个客人是附近坊区的人,与摆摊的老板也相识,彼此都面熟,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顾忌。 “这谁不知道呀,不远处的汤家,兄弟二个都去了,这真是文曲星呀。” “前朝时几代官宦,本朝时落魄了二代,第三代又起来了,说着,真是有福气呀!” 说到这里,这人还咽了一口口水。 “申三,我知道你,眼巴巴着汤家的二闺女,怕人家考了进士,看不上你了,是不是?” 这话一说,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小摊老板都笑得全身打颤,良久,才叹:“唉,最近,不是很太平啊!” 这话一说,摊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京城最近不太平,闹妖怪不说,善捕营也到处捕杀,很多人目睹了杀妖的场面。 妖怪大部分被杀,也有一些逃入百姓家或官员府邸。 都说狗急了跳墙,妖怪也是这样。 再是防备着,被误杀或当人质因此受伤死亡人也有那么几个。 这就导致又一场春雨落下时,不仅是天空闷沉,就连京城的各个角落,也弥漫着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 可以说,别看摊位照摆,店铺照开,可仔细一闻,澹澹的血腥味就从角落里传出,但认真去看,也只能看到地面或墙壁上有着被雨水冲刷掉痕迹。 “可不是嘛,谁能想得到,天子脚下也能闹妖怪呢!”申三也跟着叹着:“我们住在京城十几代,前朝可没有这事。” “嘘,这话可不能说。” 申三同伴明显胆子小,听到这样搭话,下意识扯了扯袖子,意思就是少谈这些,免得招惹了妖怪,更惹了麻烦。 若是放在过去,他们谁会害怕官府和妖怪呢? 京城人谈论政事,不是与生都来的特权么,还有妖怪,天子脚下,谁还怕妖怪呀,天揭个洞,都影响不了。 但现在不成了,据说京城竟也同寻常郡城一样,任由妖怪出入伤人,虽善捕营跟各方高人都在追杀妖怪,但被卷入而伤亡的百姓可也是有的。 人数再少,几率再低,放到每个人头上都是百分百,谁能不怕呢? 大家可都是普通人呐! 至于官府,最近隐隐一股寒冬气流,变得冰冷高压,被他扯了扯袖子的申三一想,也有点害怕,赶紧闭了嘴,只低头喝粥。 倒是第一个开口的人继续说:“其实这事也不必担心,听说善捕营这一两日已将妖怪都捕杀干净了,毕竟太孙盯着这事呢!” 一提到太孙,连刚才示意同伴不要多说话的那个人也抬起了头,忍不住说:“既是太孙殿下负责此事,那必然很快就能好!当初神祠的事就是这样,闹一阵,很快就平息了下乱子。” 没说话的几人也赞同点头,虽有人说太孙殿下手段狠辣,当初处理神祠时杀了太多人,手段太强硬了,不够仁义。 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在这种让他们感到不安时,这种手段强硬不怕骂名的当权者,实在是太能给他们安全感了。 “咳咳!”几人说话间,忽有人从旁边经过。 正在招呼新来客人的晚点摊老板听到咳嗽声,又闻到血腥味,下意识抬头,朝着看了一眼,但下一刻就神情迷茫了下,接着低头做吃食,彷佛那个本非常熟悉的翩翩公子,根本不曾出现一样。 “恢复得有些慢。”谢真卿路过晚点摊,忍不住又掩口咳嗽了一声,喉咙里往上翻涌的血腥味让他眉蹙了下。 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苍白,是真正毫无血色,身上的衣服看着完整,看不出曾经受过伤,但也只是法术遮掩,真实的其实伤还是很沉。 时间来不及,谢真卿只能是抓紧时间办事。 方才晚点摊老板眼睛比普通人要利一些,虽仍是普通人,竟也在某一瞬看到了自己,这与谢真卿受了重伤有关。 “之前也在这摊位上吃过馄饨,怎么就没有发觉这晚点摊老板,其实还有几分潜质,可惜,现在年纪大了。” 谢真卿还真没有找麻烦的想法,想了想,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又吞了下去。 这枚丹药入肚,谢真卿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起码从外表来看,就算是刘湛、惠道之流看到自己,也发现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