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没有回宫,迈步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脚下踏过的,每一寸都是他的国土。 在皇宫里,只知这天下是自己的,只有真正出了宫,才能感受到,什么是天下。 百姓在敲锣打鼓地庆祝,燕无极的党羽在家惶惶不可终日。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带着士兵四处抓人,确立罪名的当场格杀。 四处都在骚动,可士兵不断在街上巡逻,终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燕北在下令的时候就明白,今日要掉的脑袋,恐怕上万颗! 这次清扫,上至朝堂大员,下至胥吏,该杀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从古至今,恐怕也少有我这么残暴的帝王了!” “史书上不知道会怎么记载,该说是我昏君,还是暴君?” 燕北感叹一声。 “杀得好!皇帝圣明啊!”巷子里传出一声怒喝。 燕北转头看去,正看到一个衙役被砍了头。 刑部的人宣读了罪名后,当场诛杀,然后匆匆离开。 要杀的人还有很多。 看到围观的百姓义愤填膺,燕北猜得到,这位衙役恐怕没少做天怒人怨的事。 对于上面那些大官来说,治下的草民只要不是得罪了自己,对那些草民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而那些手中权力不大,甚至被大小官员当作犬马的胥吏,确是直接关乎老百姓日子能不能过下去的‘大老爷’。 朝堂混乱,这些胥吏也会跟着乌烟瘴气,爬在老百姓身上割肉喝血。 很多时候,民不聊生以至于天下大乱的症结,都在这些不起眼的胥吏身上。 燕北读过史,知道大燕的社会其实已经紧张到一定程度了。 即便燕无极篡位成功,这江山还能坐几天? 这些不起眼的草芥,在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一声‘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再强大的王朝也要胆寒!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坐在龙椅上,燕北看到史官正在殿侧奋笔疾书。 “你觉得朕是暴君吗?”燕北突然问道。 史官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微臣不知……” 燕北眉头一挑,“不知?” 史官紧张地解释道,“微臣只是把发生的事记录下来,至于是非,应当由后人评价。” 燕北沉吟片刻说道,“说得有道理,发生了什么,如实记录就是。” 几百年后,著名史学家写的所著的燕史中,留下了一段需要背诵并默写全文级别的长文。 让每个学生都深恶痛绝的同时,又不由感慨那一刻开启了怎样一个伟大的时代。 “大燕二十三年,京城大火,旧时代燃烧殆尽,火焰中新生的王朝,改变了这个时代……” …… 京城中的杀戮持续了一天,从早杀到晚,整个京城都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燕国京城各衙门,上至一品大员,下至胥吏,这一次竟直接去了三成! 正常情况下,死了这么多人,大燕的官府职能就算不停摆,也残废了。 可实际上,委任完各部各衙门的主官后,燕国的京城各衙门,竟然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行起来。 大量闲置的官员抓住这次机会上位,之前被打压的官员官复原职。 那些留在自己位子上的,也不敢混日子,深怕那位火烧淳王府的暴躁皇帝,再干出什么疯事。 老百姓对皇帝杀贪官污吏感恩戴德,可这些当官怕啊! 谁知道下一个掉脑袋是不是自己。 至于那些新上任的官员能力如何,也不用担忧。 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并不是最有能力的,往往只是最有资历的。 那些二把手三把手即便再有能力,想上位说到底还是一个熬字。 这次腥风血雨,对这些人来说,是天大的机缘! 燕北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新上任的这些,不少都是少壮派。 朝中的遗老有些只是迂腐,但没犯什么错,也不能直接给杀了。 那些士族势力,影响深远,又没什么明面上的把柄,除了和燕无极勾结的,剩下的暂时没法动。 至于那些满口忠义的,燕北也很难说是不是自己人。 这些人与其说是忠诚于他燕北,不如说忠诚于皇帝这两个字。 他们行事准则是封建礼法,儒学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