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荆红妆错愕。
从她做劳模的报告会开始，明继恒主动来找她，就说过自己也是山里人，什么叫不是真正的农村人？
洪雪兰见她一脸诧异，显然不知道这个情况，眼里就忽闪出一丝光芒，轻声说：“他家本来也是京城的，他爸爸是五十年代的支边青年，在那里认识他妈妈，就没有再回来。”
荆红妆更意外，忍不住问：“也就是说，除去他的父母，其余的亲戚还是在京城的？”
其余的亲戚在京城，放假的时候还能少了住处？
洪雪兰点头，跟着又摇头，黯然说：“我只听说，他奶奶走的早，他爷爷就是……就是那几年没的，剩下的……反目的反目，离开的离开，也剩不下什么人了。”
又是那个时代造成的。
荆红妆默然。
洪雪兰停了一会儿，见她不问，又说：“不过我知道，他家和霍彦明家关系很好，他上大学，就是霍彦明家帮的忙。”
上大学？
是啊，明继恒比他们高一届，是推荐上的大学，属于工农兵大学生。
荆红妆微微点头：“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
洪雪兰咬唇，悄悄向她瞄一眼，轻声说：“嗯，我家和霍彦明家认识很多年，明继恒刚来京城的时候，我就见过他。”
所以知道他的情况。
荆红妆微微点头。
掌声响起来，明继恒的表演结束，换上另一个女生的独唱。
洪雪兰见明继恒又向这里走来，不再说他，只是问：“红妆，一会儿晚会结束，你还有没有别的活动？”
“没有，我直接回家。”荆红妆说。
今天陆垣学校也有活动，可是明天是中秋，说好一起回四合院过节的，她和易大嫂、房新兰说好，晚会结束就回去。
洪雪兰显然有些失望，只是“哦”的一声，又向明继恒瞄去一眼。
明继恒下台，向这里看过来，正见荆红妆也看来，冲她一笑，向外指一指，示意去找叶山鸣几个一起去看节目，见她会意点头，就绕了出去。
洪雪兰却看的怦然心动，又向荆红妆瞄一眼，直等到女声独唱下来，换上一个歌舞，才悄声说：“红妆，我也出去了。”见她点头，也起身出去。
一个半小时，晚会已经接近尾声，有会务组的同学过来，通知荆红妆准备，屏风后已经剩不了几个人了。
钢琴抬上去，很快前边报幕，荆红妆缓步登台，向台下躬身行礼。
出于对舞台的尊重，今天她也做过精心的装扮，虽然还是平时的衬衣长裤，只是她用另一件更宽松的衬衣斜着绑在腰上。过肩的长发没有像平时一样扎成马尾，而是披下来，只在头顶挑起一缕，在侧面编成一条细细的麻花辫，丝带在辫尾打一个蝴蝶结。
没有特意去配什么装饰，整个人硬是带了一些古典的韵味，刚一上台，就立刻赢来一片掌声，等她在钢琴后一坐，第一个音符弹出，全场顿时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静静聆听。
荆红妆用下午的时间，对这架钢琴重新做了调音，现在弹出来更加得心应手，现在微微阖眸，一曲《喀秋莎》悠悠的从指间流了出来，自己的思绪也似乎带回那个遥远的小山村。
两年前，当那个喜悦的消息席卷全国，所有的人都掀起庆祝的狂潮。那夜，全村的人聚在一起，唱着，跳着，喝着羊汤，说着希望。
而那一夜，她也终于和陆垣走在一起，拥有了彼此……
台上的女孩子弹的忘我，额前细碎的留海丝丝的垂下来，朦胧的灯光下，给她本就精致的面孔更添了抹神彩，竟然像她的琴一样，轻易拨动人的心弦。
曲子在高潮部分周而复始，台下不知道是谁，不自觉的跟着哼唱，很快变成全场。
曲终，哼唱声跟着停下，跟着是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绝，更有人兴奋的跳起来，大声要求再来一曲，很快，同样的喊声响遍全场。
荆红妆含笑起身，走到台前鞠躬。
充当主持的一个系主任上台，双手连着下压好一会儿，会场才算安静下去，笑着说：“荆红妆同学的表演，真的是精彩绝伦，给我们的晚会一个完美的结束。”
这就结束了？
下边的同学们不干了，又都嚷了起来。
校长也跟着站起来，笑着喊：“要不然这样，现在我们要评奖，后边是一个大合唱，大家先商量一下，我们请荆红妆同学伴奏怎么样？”
“好！”台下的同学们轰然喊好，就有人喊，“反正评奖还要等，红妆同学就再弹几首。”
“这可不是没完没了？”校长笑着摇头。
这个时间段，校方另外有安排，荆红妆已经再次鞠躬谢幕，跑下台来。
回到自己班级所在的地方，叶山鸣、高松泉几个已经激动的在等着她，刚一过来，立刻又是一阵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