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仅言去浣衣局之前,浣衣局的人是起得比鸡早。 杜仅言去了以后,浣衣局规矩多了一条,变成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天刚蒙蒙亮,李嬷嬷就拿鸡毛掸子收拾杜仅言了。 李嬷嬷说,杜仅言你野猪也想吃细糠,都沦落到浣衣局了,还想好吃好睡,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 这话听着耳熟。 是了,以前刷视频刷到帅气型男,八块腹肌,想着推荐给闺蜜看,又一想,算了,我闺蜜是野猪吃不了细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吧。 早饭吃得粗糙。 李嬷嬷等年纪大些的,资历老些的,有油卷,豌豆黄,还有酱肉,肥鸭。 而年纪小些的,那个十三四岁的,叫木瓜,就只能吃点豌豆黄。 同样是在浣衣局里伺候的,吃饭还要分三六九等。 据杜仅言观察,前天晚上几个嬷嬷就吃得满嘴流油,木瓜仅仅吃了一些花生。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又要浆洗衣裳,早晨只给一块豌豆黄吃。 豌豆黄就豌豆黄吧。 杜仅言去拿豌豆黄,不料却被李嬷嬷用筷子打落在地。 “新来的只有稀粥。” 稀粥真稀,里面只有几粒米。 本来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这里是陈国皇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加入了丐帮。 “吃完了饭赶紧去洗衣裳,今天每人三盆。”李嬷嬷下任务了。 一天三盆,谁家的洗衣机受得了。 要知道古代的衣裳织金绣银,料子又名贵,洗的时候要万分小心,手上的力气不能大,也不能小,力气大了,容易把衣裳撕坏,若把各宫娘娘的衣裳撕坏,娘娘们非得把洗衣裳的人撕坏不可,而力气小了,容易洗不干净,洗不干净,也要挨罚。 这里洗衣裳,用的是草木灰跟无患子。 每人一根捣衣棒,分发了衣裳,就开始干活。 木瓜从小在浣衣局伺候,饥一顿饱一顿,又担惊受怕的,就长得矮小。 洗衣的大池她都得踮着脚。 杜仅言艰难地把三盆衣裳抱上洗衣台,衣裳是香云纱,有雾紫色织金绣花,都是极软极轻柔的。 “姐姐,洗衣裳之前,要先检查。”木瓜小声叮嘱。 “先检查?” “看看衣裳有没有破损,不然姐姐要吃亏。” 这是来自老员工的忠告。 有破损的衣裳要提前拿出来,不然洗干净之后就说不清了。 杜仅言将衣裳拿出来检查,不想第一件就有破损。 衣袖破了个碗口大的洞,像是被火烧的。 错落着金线的香云纱,生生被烧了一个洞。 这件衣裳杜仅言认得,是孟玉珠的衣裳,昨夜李嬷嬷还穿着吃酒,或许是那时不小心烧坏的。 李嬷嬷已经发现了:“你怎么把娘娘的衣裳洗破了?这还怎么穿?” 木瓜赶紧跪下来:“李嬷嬷,这不是杜小主洗破的,这洞口有黑边,是烧的......不干小主的事。” “那也是她烧的。” 木瓜赶紧磕头:“李嬷嬷......这是我不小心烧的,请你不要罚小主。” 木瓜将过失览在自己头上。 “来人。”李嬷嬷招呼两个年纪大些的嬷嬷,一人赏了一根捣衣棒,开始执行浣衣局的规矩。 二人将木瓜按在洗衣台上,左右开弓给木瓜来了十棒子,打得木瓜眼含着泪又不敢流出来。 接着,李嬷嬷不由分说将杜仅言提留起来。 李嬷嬷当年做惯了粗使活计,力气很大,杜仅言被她塞入洗衣池,倒栽葱,就无法使力,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晕头转向,再有一会儿估计就得去见太奶了。 李嬷嬷显然拿捏好了分寸,掐着时间将杜仅言投进水池里,杜仅言整个人就像粉色的浮萍一样,在水池里飘荡。 几个嬷嬷就笑起来。 “杜仅言你连衣裳也洗不好,还失足掉进水池里,若是晚上,那淹死了也没人知道,与咱们无干的。”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李嬷嬷自然是肥鸡肥鹅,连带巴结她的那几个嬷嬷也跟着吃些油水。 杜仅言去拿饭,李嬷嬷扔了两个发霉的卷子过来。 发霉的卷子难以下咽,李嬷嬷却说:“冷宫里的娘娘们都吃得,你俩吃不得?不吃便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