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景没送。 史景算了,帝师的女儿,少招惹为妙。 杜仅言没跑。 皇上把她叫过去说了一通,说别人都送你不送,是不是看不起朕,赶紧给朕抄一份名字最长的经,抄好了送过来朕好留档。 这苦哈哈的差事干了两个时辰,手都要断了,写的字一个不如一个。 史景伏在小几上喘气,一不留神,杜仅言刚写的字全花了。 “啧啧啧,完了。”杜仅言支起毛笔,看来写字这活自己真干不来,这永福殿就不是这干细活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完了?”史景接过杜仅言递上来的茶直接喝光了,才觉得心跳的没有那么快。 “不是去折梅花了吗?怎么空手回来的。”杜仅言还不知道御花园的事。 史景是个有话就说的直肠子,心里一向藏不住事。 她尽量压低声音说了她在御花园的见闻,说完之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杜仅言则是愣了愣神,随即重析摊开一张宣纸,把经文摆在架上,开始抄写。 “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可能是。” “那......田答应竟然要谋害亲爹?” 杜仅言点了点头。 田令月能做出这样的事,她觉得并不奇怪。 “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皇上?” 杜仅言摇摇头。 一来皇上日理万机,并没有时间管谁生了谁死了。二来这件事还没落实,贸然去告,到时候再落个诬告的罪名。 “御花园人少,你偷听的这些话,她们没发现你吧。”杜仅言放下毛笔。 “没发现。说起来也算我运气好,我跟她们只隔了一道矮墙,她们密谋这些事,我又不敢动,可最后还是出了岔子,我滑倒了,还好雪大,红梅把我盖住了,田令月并没看到我。” 杜仅言却不信。 雪大,御花园白茫茫的一片。 那么鲜艳的梅花,瞎子也能看出来。 再加上史景穿着绿裙青袄,水色的围脖,这么出挑的颜色,跟个行走的青萝卜一样,即使是摔倒了躺在地上,也是一个躺着的青萝卜,即使这个青萝卜上盖着红梅,田令月一样能看的出来。 史景发间少了一支红宝石簪子。 她说雪大,戴着红宝石的簪子才更好看。 去御花园溜了一圈儿,簪子不见了。 史景全身摸摸,才想起来,摔倒的时候,簪子掉了出来,就在她眼前,忘捡了。 杜仅言陪着史景回去找,找到了那堵矮墙,可却没有簪子的影子。 簪子丢了。 田令月手握着红宝石簪子细细地观赏。 赤金打底,圆润光滑,这么一颗红宝石,这么精致的雕工,虽不是宫制,也是民间的大师所作,这样一支簪子,少说得三十两银子,够她母亲张氏吃好些天的药,够普通老百姓过两年日子了。 秀女里有这头面的,只有史景。 以前也曾见史景戴过。 冰凉的簪子躺在田令月的手心,她反复抚摸着簪子,心里有些酸涩,她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又有田光那个不争气的爹,活了十几岁,从来没戴过这么贵重的首饰。 以前只是羡慕史景有钱。 如今愈发觉得史景讨厌。 怎么哪哪都是她,在御花园也能碰见她。 “主子既然看到她了,怎么装作看不见?” “史景肤浅,如果在御花园跟我吵起来,让外人知道,那我岂不是暴露了?” “可是主子,史景明明听到了您跟贵妃娘娘的话,只是不知道偷听了多少。她会不会跑去告发主子。” 田令月将宝石簪子收入盒子里,并不在意。 过了十来天,景仁宫请安的时候,田令月一身素色衣裳,未戴首饰,只在鬓边插了一朵黄花,红肿着眼睛坐着哭。 “马上年下了,宫里要祭祀,要庆典,来来往往的人多,各宫都注意些自己宫里。”皇后说完了这一件大事,给众人分发了果子,她自己也炫了两块,因烧着炭火,殿内暖如春日,皇后有点儿困乏,扶了扶额头才稳住了心神:“各宫的炭火内务府有没有按例分发?” “回娘娘,都分发了。” “一应日常用度都够吗?” “回娘娘,够了。” 大伙规规矩矩的一问一答,田令月的哭声就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