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头发,头顶毛茸茸的小揪揪就跟着晃了晃,不过没有梳头发的意思,大概是在他面前不敢,怕掉头发。 她又从小筐里抓出一只玻璃瓶。 圆管,金盖,寒商无比熟悉。 她对着自己哧哧地快速喷了两下,把瓶子扔回篮子里,冲出卫生间,消失了。 是水果糖的味道,清甜不腻。 寒商怔在原地。 早晨的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在卫生间里辟出一道明亮的光带,她人走了,香水微小的液滴还在光带中浮动弥散。 无数雾一般细密的小液珠,缓缓坠落,落上他的肩头,不见了。 客厅里,乐燃脚步轻快地从楼上下来,迎面遇见从卫生间出来的寒商。 乐燃立刻把他叫住:“哥。” 他抽抽鼻子,“你喷香水了?” 寒商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肩膀。 些微的香气仿佛仍在那里,如同有形的实体一样,感觉异样。 他淡淡答:“没有。” “哦。”乐燃快走几步,来到寒商面前,搭讪,“哥,这房子是你家的啊?” 寒商随便“嗯”了一声。 不想闲聊的意思表达得这么明显了,乐燃却还在继续问:“听说你是打赌输了,才把房子分租出来的?” 寒商又一次:“嗯。” 乐燃完全不是那种会 被冷场打击到的人,热情洋溢地追问。 “打赌的话,我看楼上还有一间房间空着,你也要租出去吗?还是只要租给许知意和我两个人就行了?” 寒商没说话。 乐燃神情愉快,“哥,感觉你和你朋友打的这个赌,就像专门给许知意——还有我,量身定制的一样,这种不太好租房的时候,能这么雪中送炭——哥,你人还怪好的嘞!” 寒商停顿了片刻,“当然不是。” 乐燃:“啊?” “每间房间都要租出去。”寒商拎着牙刷绕过他,往房间走,“新房客很快就要搬进来了。” -- 那次从瀑布回来,离开满是石头的山涧,回到山路上,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 寒商和许知意落在所有人的最后面,还是有人时不时回头瞄他俩一眼。 山谷幽静,细碎的议论声遥遥传来。 “寒商这是和许知意在一起了吗?” “看着像是。” “可是寒商不是不交女朋友吗?再说许知意不是裴长律的女朋友吗?” “不是吧,要是许知意是裴长律的女朋友,那裴长律今天带过来的又是谁?” 这复杂的关系,连许知意自己听着都觉得混乱。 她对寒商说:“让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寒商背着她走了这么远,还爬了一次山,估计已经很累了,再说现在别人都在,一直这样背着也尴尬。 寒商转头看看她,看她一脸坚持,挑了下眉,把她放下来了。 “好。你自己走。” 他让她单脚落了地,并没有搀她一下的意思,许知意也不用他扶,自己像只瘸腿的兔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沿着路往前蹦跶。 寒商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跟在她身后,像个遛兔子的。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要是另一只脚也崴了,你打算用两只手挪着爬下山吗?——赶紧崴。许知意,我特别想看你身残志坚的模样。” 许知意蹦跶一会儿,就停下来歇一会儿,寒商耐心地跟着她,两个人渐渐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寒商看一眼前面消失的人影,“真不用我背?” 已经拒绝过他一次,许知意不太好意思改口,“没事。不用。” 她很争气,自己相当稳当地蹦跶回了停车场。 回到车里,大家的兴奋劲都还没过。 有人问: “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好像是说,晚饭要去那家特别有名的私房菜馆……” “就是藏在山里那个什么雅舍吗?一家店占着一个山谷的那个?太好了!” “人均要四位数吧?” “我看见点评,除了贵得要死,没别的毛病。” 导游举起喇叭,还没开口,寒商就先说话了。 “先去医院。” 许知意:“我真没事。” 寒商坚持:“去医院。” 停车场这会儿空荡荡的,连想搭个顺风车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