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模糊,似乎被层层叠叠的红色水波覆盖,他费力的睁开眼,茫然地抬了抬手。
胳膊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同时又有一丝浮力,让整个人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沉浮。
他缩回手,无助地抱住了自己,黑色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柔柔地从背后被包裹着他的液体推到前面。
下意识伸手捏住一缕,他更迷糊了,不知为什么,在他的认知中,他这样的性别,不该有长头发。
耳边一点儿也不清净,水压形成轰鸣,让他的脑子一刻也静不下来。
液体是红色的,他逐渐意识到,自己被泡在了和血很像的东西里面,只是这种液体更粘稠,却不妨碍他的呼吸。
液体与他一起被禁锢在小小的玻璃器皿里,器皿外,几个穿着白衣服的模糊人影注意到了他,往他这边走来。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往后看了看,贴住了背后同样透明的玻璃壁。
疑问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可他不能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在红色液体里会悄然消散,仿佛从没存在过。
在他身上,纵横交错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流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哈哈哈,他会变成我们手里的杰作,伶人一定会满意的,看吧,他就像一个艺术品”
他没有,就像剥开了包装的商品,来自灵魂深处的羞耻和难堪让他痛苦,他对外面的人们摇着头。
就在这时,玻璃器皿里的血色越来越浓厚,浓得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纯正的血色不再透明,阻隔了外界的一切,给了他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器皿裂了一道口子,他抬手摸上去,那裂纹骤然放大,下一刻,玻璃应声而碎!
周围传来混乱的声音,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直到手里传来奇怪的触感,他才回过神,看到面前穿着白大褂的、睁大了眼睛的尸体。
尸体的表情惊恐难看,虽然从没这么清晰的直面过,但他知道,这就是说他是艺术品的那个人。
“啊!”周围传来尖叫,人们撕心裂肺,让他的耳膜都被震得生疼。
他一开始对这尖叫很厌恶,可渐渐的就习惯了,他带着伤痕全部愈合如新生的身体,在别人的恐惧中沉沦并逐渐迷恋。
“醒过来!虞幸!”女人清冷强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比尖叫声更让人耳膜不适。
因为对方不仅是嘴上叫起床,还有一双手抓在了他肩膀上,用的力度不算小,一直在摇他。
“可以了,可以了”虞幸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曲衔青脸上带着紧张,正严肃地盯着他,笑唇都抿紧了,这才把两只眼睛都睁开。
他强行清醒,嗓子还很沙哑:“只是做个梦而已,你别紧张我没事。”
见他醒了,曲衔青猛地放手,她原本是一个膝盖跪在床上,还有一条腿踩在地上撑着,身体向下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