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璋高坐大庆殿上 。
法驾仪仗威严 , 军士站立大殿四角 。
文武百官皆头戴冠冕 , 身着朝服 , 排列其下 。
水鹏站在百官当中最前方 , 距离段璋最近的位置 。
因为是正月朝会 , 宫人们将他打扮得极隆重 , 殷红底五福捧寿团花绕纱外袍 ,
红罗裙裳 , 担心他冻着了 , 在外披了一件大缎毡斗篷 。
连脖子也好好围着了 , 双手揣在大袖中 , 整个人只露出一张雪腻靡丽的小脸 。
水鹏左右瞥了瞥 , 发现似乎只有自己穿得这么多 …...
他甚至还站在大殿最里头 , 有的文官在队伍最后 , 立在大殿门边 , 也不见得宏了多少 , 大家皆是在外面一件锦袍御寒了 。
水鹊想悄悄招呼宫人过来 , 收好自己身上这件大缎毡斗篷 , 大太监凑过来不动神色地提醒 ,“ 殿下 , 穿着吧 , 陡下可担心呢 。“
水鹊抬眼 , 段璋果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
怎么这样 ?
他捕了据唇 , 还是做了整个大殿里最暖融融的人 。
各国使臣井然有序 , 进入大殿中朝贺 。
太监高声喊 :
“ 康国进献一一金桃 、 银桃 …...“
“ 粥国进献一一殷红玛瑞琉璃盘 …...“
各国进献的单子名目很长 , 使臣朝拜 , 大融天子再加以赏赐作为回礼 。
水鹊揣着手 , 强作端庄 , 实际上无聊得很 , 在数段璋戴的十二旋冕上的珠子 。
掩着唇打了个哈欠 , 眼角泪花也眨出来 。
怎么还不结束啊 ?
他起得早 , 都没吃早膳 , 就等着一会儿皇兄陕午赐御宴了 。
蓦然 , 如芒在背 , 水鹊察觉到一道难以忽略的视线 。
“ 大襄进献一一玉花骗 、 照夜白 …...“
异宝奇珍琳琅满目的大殿 , 牵入两匹高足贡马 , 皆是膜肥肌腱 、 神采雄骏 。
水鹊往大襄使臣当中看去 。
震惊得呼吸一室 。
为首的高大胡人 , 鹰目深深 , 头戴金冠 , 身穿绕紫窄袍 , 腰带是金蹬踵 。
那个是 …... 乌淳 ?
好像比此前认识的木讷胡人形象 , 相差极大了 。
他满脸严肃 , 鹰眼锋锐 , 目不斜视 , 拜见天子时和大融人的礼节相似 。
左足屈膝 , 右足下路 , 窄袍细紧了一身精劲虬扎的肌肉 , 双手抱拳碰右肩 , 此为一拜 。
水鹏原本担心 , 对方在大庆殿上就做出了认识他的模样 , 那他还不知道之后要如何同皇兄解释 。
所幸并没有 , 对方只是按照礼节 , 进献完贡品后便回到大襄使臣的行列当中 。
朝会结束 , 圣上赐御宴 , 往偏殿去的时候 , 水鹏听到有武官谈论 , 一个陌生的名字 , 综合判断应当是乌淳回归大襄后的名讳 。
他们说 , 他是大襄最有可能继任的王子 , 大襄的国王此时病重 , 本当是夺权的好时机 , 却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干里迢迢赶到大融朝觐 。
讨论来 , 讨论去 ,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大融国力强盛 , 连大襄也不可避免地想要攀附大融 。
只有齐朝槿和魏琰的神色怪异 , 眼中带着提防 。
偏殿是常常摆宴用的 , 玉除彤庭 , 画栋朱帘 。
盛筵满座 , 推杯交盏 , 这样的大筵席 , 菜式百样 , 不断有宫人鱼贯而入 , 更换菜碟 , 中央舞衫歌扇 、 丝竹管弦 , 往往可以使热闸持续到入夜 。
筵席的座次比方才朝会时要自由一些 。
魏琰和旁边换了座次 , 挤到水鹊旁边 ,“ 那个胡人 , 不会还惦记着你吧 2“
他说话拈酸带醋的 , 多少有些说不清楚的吃味 。
水鹊没回答他的问题 , 只是偏头小声问魏琰 :“ 为什么舅舅一直盯着你 ? 看起来好凶 。“
安远侯见魏琰和水鹊靠得这么近 , 更是吹胡子瞳眼 , 恨不得从对面直接跨越过来 , 狠命揪住魏琰的耳朵 。
魏琰对刀剑般的眼神视若无睹 , 耸耸肩 :“ 安远侯年纪大了 , 总有些毛病 。“
他和水鹏又没有血缘关系 , 凭什么棒打鸵鸳 ? !
想要亲上加亲 , 还不乐意了 。
魏琰乐颠颠地给水鹊布菜 。
水鹏的口味 , 他早已经了然于胸 。
肉吃多了 , 口中有些腻得慌 , 恰好有宫人持酒壶 , 将流香酒倒入白玉高足杯中 。
杯盏不大 , 水鹊微仰头 , 一饮而尽了 。
那宫人却不知道怎么的 , 足步赵超 , 手中一抖 , 清透的酒液洒在水鹏的宽袖上 。
当即两腿颤颤 ,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