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酌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看着季眠那张熟睡的脸,勾了下唇角,恶趣味地思考是要在他耳边打个响指,还是直接出声吓醒他。 他思索时并未出声,可季眠率先闻到了香烟燃烧的味道,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旋即翻身将整个后背对着段酌。嫌弃之情不言而喻。 “……” 段酌的脸冷下来。 臭小子连睡觉都能惹人生气。 季眠睡姿改为侧躺,右腿也跟着屈起调整姿势。 短裤的布料轻薄,裤管随着他的动作往上蹭了一大截。 右腿的裤脚向上攀爬,大腿根部以下几乎整个儿暴露出来,一半在日光下反光板似的,另一部分隐匿在阴影中,引人遐想。 青色的血管映在冷白的皮肤上,如上等瓷器一般脆弱精美。季眠的身子很娇气,段酌还记得他捏过季眠的脸,很轻易就在上头留下两枚印子……假使手指用力些覆上去,大概会在上头留下浅红的指印。 段酌呼吸忽地有些不畅,却忘了自己嘴里衔着烟,登时被一口闷在喉咙里的浓烟呛到了,剧烈地咳起来。 躺椅上的人整个身子顿时瑟缩了下,上身像条鱼一般弹起来,被惊醒了,瞧见身边狼狈咳嗽的人,意识迷蒙地喊了声:“哥?” 嗓子里还泛着喑哑。 段酌咳得更厉害了。 季眠当即顾不上其他,起身准备帮忙。 他忘了怀里的成绩单。轻飘飘的纸片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落到地面,正好在段酌脚边。 他第一次见段酌这么狼狈,还以为是突发什么恶疾,不由得慌了神:“哥!烟先吐了!” 不等段酌回答,他直接上手把他的烟扔了,随即一手拽着段酌的右手腕骨,另一手焦急地去拍他的后背。 他比段酌低半个头,远看上去像是季眠在努力地去拥抱对方。 他头一次离段酌这样近,身子近乎于贴在他身上。 季眠只拍了十几下,就被一只手用力推开了。 段酌背过他,单手扶着墙,自己咳了几声,缓过来了。 “哥?您还好吧?”季眠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段酌应了声,不过一直没有转过身看他。 忽然,季眠脚边出现一道明亮的火光,他当即“啊”了一声。 段酌闻声回过头。 方才被季眠暂时扔在地上的未熄灭的烟蒂,好巧不巧落在了那张成绩单上。此刻,那张记录着季眠一年努力的纸张烧得正旺。 上面有数字的地方,统统被烧没了影。 “我这回是279名,进步了好多呢。”季眠语气有点遗憾。 好不容易进步这么多,想给段酌看看呢。 段酌已经平静下来,语气似乎也恢复了平常的戏谑:“半学期,就往前窜了两百多名?” 他显然没信。 季眠却没生气,只是有点气馁:“我就知道,没有单子,哥你肯定不会信。” “等明年,我肯定带模考的成绩单回来。” 他说得认真,段酌脑子里却还是乱糟糟的——他的余光却总是能将那两条腿收进眼底。 片刻后,只听见不咸不淡的一声“嗯”字。 季眠的成绩单被烧了,要劝他放弃念书也没了理由。 那句被段酌从去年拖到现在的话,终究是没被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