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明诚的话没有挑明。 但作为成年人，话说到这个程度，再怎么样也听懂了。 这个自己并不太熟悉的男人，心中对自己有意。知道自己所有的困境，正在朝自己伸出手来。 游昕昕生得漂亮，校园那里有不少的富二代都对她表达过喜欢。也有些做出情深似海的模样，死缠烂打了许久。也有的在她面前各种炫耀财富，表示为了红颜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但在她被卷入季明煦和黎采薇的事件中时，那些往日灿莲花的倾慕者全都不见了。 其实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比普通人更清楚利弊，精于算计。季家和黎家是庞然大物，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在那段游昕昕最艰难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情爱两个字看似浓烈，但涉及到巨额财富的时候会变得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万明诚能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为她着想，不管他是否有私心，游昕昕都是感谢他的。 也知道他说出这几句话其实不容易，如果游昕昕真的违背婚约跟他走了。他至少需要以一己之力顶住来自他自己家族和季家财团的庞大压力。 在这一刻，游昕昕甚至有一点不忍心说出伤人的拒绝来。 她避开万明诚的视线，目光看向车窗外零零星星的灯光，轻轻摇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谢谢你的心意，但不用了，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 那一刻夜风微凉，撩起女孩鬓边的长发，吹动万明诚指间烟火。万明诚手肘支在车窗上，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其实他也知道游昕昕大概率不会给他机会。 游昕昕和他之间相交太浅，是不可能在这个关节点，和他这样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同学跑了的。 婚礼在即，全城有头有脸的家族目光都汇聚在这场婚礼上。季家，黎家，万家都是彼此之间盘根错节，纠连甚深。 他如果一时冲动，在婚礼前抢走了季家的准孙媳妇，还不知道会在龙城掀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这个道理他懂，游昕昕也懂。 一时的冲动像是绚烂的烟火，脱口而出的时候很壮观，散去却是徐徐，年轻气盛终究要在现实面前妥协。只有一种酸涩难言的感觉堵在胸腔内。 一支烟终究在夜风中抽完，万明诚苦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不知道现在季楼怎么样了！” “应该还是有希望的，虽然别人都说是我的错觉。但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可能就会醒过来。” 提起季楼的时候，游昕昕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因为奔逃苍白了的面色都重新活泛起光泽。 她带着笑说，季楼肯定能好。 这一句话，像尖锐的锥子扎进了万明城的心里。 之前还以为游昕昕不过是盲婚哑嫁，被逼迫着嫁给一个植物人。如今，看着游昕昕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关切，才知道她心中只怕并没有把季楼当做一个陌生的傀儡。 她是希望季楼好的，言语间透出的关切那样真诚。 他们的婚约，甚至不一定是被胁迫，有可能是游昕昕自己愿意的。 万明城心中很懊丧，如果当初他早一步出现，是不是游昕昕就不会嫁到季家？ 万家和季家有很深的联系，两家上一代的长辈是多年交心的挚友。所以他甚至比季明煦更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婚约的内情。 他知道游昕昕是为了巨额报酬委身嫁给季楼。他也了解游昕昕并不是那种真正贪慕金钱的女人，冷眼旁观过游昕昕和季明煦的恋爱过程，这个每天兼职打工的女孩甚至从来没接受过季明煦一分一毫的金钱馈赠。 从来都是靠自己的一双手支撑着头顶的一片天，从来不需要任何嗟来之食。 她只可能是为了生病的奶奶，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季家的交易，才会选择嫁给季楼。 当时黎采薇各种动用权力欺负她，季家突然给她的那份婚约，解决了她最棘手的难题。 “如果我能早一步，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万明诚心里来回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越是失之交臂，求而不得，心里越是难受得放不下。 可是游昕昕已经跟季楼领了结婚证，婚礼被公之于众，即将举行。即便是万明城有一千万个追悔莫及，都再难挽回。 无言吞声，不提也罢。 “算了，你吃饭了，我请你吃晚餐？”最后，他收回手臂，对游昕昕这样说。 “今天谢谢你帮了我，该我请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