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班,他心里拧巴着不愿意占了嫂子的便宜。
结果还真是照他的想法去了,真是嫂子接了班。
这班接的颇为曲折,父亲生了一场病,母亲厌恶了嫂子,伙食也差的要命。
怎么办?
他牛皮吹出去了,要凭自己的能力进厂。
结果呢?
学历有了,可面试的时候腿脚漏了陷,真就没收他。
谁能想到啊,这招录进厂的指标下来这么多,竟然还有面试。
后来他也听说了,不仅仅有面试,还特么有训练和考核。
考核不及格的,照样往下唰啊。
这腿每疼一次,他就记忆起父亲打折自己腿时候的表情。
所以就算是糊火柴盒,他也得把这个钱赚了。
什么钱?
养自己的钱,养孩子的钱。
他在家吃,在家住,一个月能用几个钱。
可就是糊火柴盒一个月又能赚几个钱。
闫解放捏着手里的火柴盒翻了个面,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大学习活动开展以后,火柴盒面上再没有了商标没有图案,只有语录。
这纸外盒糊起来简单,他掐起一摞十来片,捻开后一齐刷胶,然后顺着压线的痕迹,逐个折好粘牢。
他手练的特别快,折好后的纸盒用铁夹子夹一阵子,待胶干了就成了。
最繁琐的其实是糊内盒,得将几沓纸条排齐,人家家里人口多的都是分工合作。
有一人涂刷浆糊,将窄木条逐个弹放至合适位置,然后将沾着纸的木条取下。
有一人取起带着纸条的木条,用右手拇指肚贴着木条捋一下凸出来的纸条窄边。
再将木条对准圈起成盒状,借由带浆糊的纸条的粘合力,将内盒粘贴成型。
再有一人接过圈成型的内盒,套在蜡做的模子上,取一片极薄的木底片,搁在蜡模子当中。
然后双手食指,将盒圈带浆糊的左右两端纸边相对内捋按下,粘牢木底。
再将前后两端纸边按下,最后用右手掌按实粘牢,这就可以取下来了。
闫解放不行,有时候母亲会帮他忙活一阵,但大多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来做。
不过他年轻,心思机灵,手指灵活,功夫熟练了,手指翻飞,纸盒糊的又好又快。
糊火柴盒能赚多少钱?
特别不值钱!
一千个才给五毛钱,你觉得他能赚多少?
中院贾张氏也在干这个,可一个月顶了天了才赚五六块钱。
毕竟她得照顾家里,还得干家务,烧火做饭啥的。
不过贾家的孩子多,秦淮茹有时候也帮着忙活,勉强够她自己吃药,够孩子们零花。
有厉害的,一大家子人齐上阵,八九块钱的有,十五六块钱的也有。
闫解放有心气,上个月结算,街道给了他十二块三毛钱,真是吓到了好多人。
他可是一个人啊,就能做这么多。
人家都用身残志坚来夸奖他,可他不太高兴。
这个词是褒义词,可在他听来腿疼,心也疼。
这钱都在他自己手里,有的时候变成了麦乳精,有的时候变成了鸡蛋。
这种东西当然不会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闫富贵知道,这些东西都送去了老大屋里。
院里人渐渐有夸奖闫解放的了,对比的无外乎是三大妈的尖酸刻薄,虐待儿媳。
形容闫解放身残志坚确实有点损了,不过有人这么说:闫家终于见着个人了。
人家说是人家说,闫富贵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外人看到的,可不是他了解到的。
闫富贵已经给儿子说过了,让闫解放死了这条心,只要他还活着,这事他就不同意。
闫解放没说话,也没吵架,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似是就想这般活着了。
没听见?
或许是装着没听懂吧。
“闫解放,你还要鸡蛋不要?”
哥俩儿正在门房沉默着,突然被这一嗓子打断,闫解旷差点吓的坐地上。
“你特么……”
他的骂声还没说完,就听见二哥用裁纸的刀子敲了敲小桌子,他嘴里瞬间没了下文。
闫解旷其实怕了二哥了,尤其是二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话变得少了,甚至一天都不见他说一句。
闫解放惜字如金,对着窗外的棒梗一摆头,示意他进来说话。
棒梗倒是胆儿肥的很,上次跟闫解放做买卖差点炸了轧钢厂的团结湖,现在他还敢招惹对方。
“有几个?”
“七个”
棒梗瞧了一眼阴沉着目光看他的闫解旷,肥胖的肚子一腆,很有底气地昂了昂头。
这是在院里,法治的院里,再牛哔的爷到了这院也得装孙子。
后院刘光福牛哔不,差点成了街道小霸王。
现在呢?
小王叭都不是了!
所以闫解旷对他的目光攻击无效,棒梗仗着自己后台硬,丝毫不屌他。
“天儿冷,鸡也不爱下蛋,好不容易攒的……”
“我都要了”
不等棒梗说完,闫解放便从兜里掏钱,毛票和分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