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罩里的烛火婆娑跳跃,一如崔夫人此时的心。 她摸了摸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生怕到手的富贵跳没了,她心生烦闷,语气含了一丝责备,“世子也是傻,疫区什么地方,也敢往里面凑,简亲王府什么没有,还这么拼命做什么!” “老爷,世子爷都去了疫区,你又是王爷提拔上来的,现在该如何是好?” 闻言,崔大人眉心跳得厉害,淡淡的瞥了眼妻子,“妇人之见,提拔起来的,难不成也要跟着去疫区吗,非要把命丢了才算忠心?” 崔大人摸摸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意味难辨的暗光,夹杂着一抹极强的算计。 “世子担心简王妃,已经把人送到宫里去了,书瑶,反正这几日,你也没什么事,多抄点佛经吧,王妃也是王府的人,咱们向她表忠心即可。” 崔夫人恍然大悟,“还是老爷法子高明。” 表忠心的方式有很多种,自然要选择最没有危险的那个啦! 崔书瑶自然也懂,当然,她还有另一个目的,“女儿这就去抄写佛经,到时候送去宫里。” 抄写佛经是其次,更重要的是… 崔大人捧着茶盏,眉眼舒展,“没想到,这场瘟疫,倒是保住了咱们家的钱财。” “若不是书瑶逞能,私自答应捐出绸缎庄的营收,咱们现在都怕要喝西北风了。”如今,京城家家户户歇业在家,哪里还有收入,没有收入,自然就没有捐钱一说了。 以往的营收早就进了口袋,想让他出来,比登天还难! 崔夫人扯着帕子,语气含了一丝怨恨,“都怪那个苏云情,给书瑶挖了坑。” 慈宁宫偏殿。 简王妃住在了这里,年轻的时候,她和太后娘娘相交甚好,后来脸被烧伤后,鲜少入宫,也就近几年才开始走动。 太后娘娘自然想与她多多亲近,便着人将偏殿收拾出来。 简王妃从马车里哭到偏殿,她靠在岑嬷嬷怀里,哭得眼睛都肿了,丈夫还未归家,儿子又去了狼窝,那可是疫区,九死一生的地儿! 她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万一出点事,让她怎么活! 简王妃一口气上不来,骤然脱了力,靠在岑嬷嬷怀里的身子一软,整个人昏了过去。 “王妃…王妃!” 岑嬷嬷吓坏了,又是喊人又是掐人中的,殿内一阵兵荒马乱。 她让丫鬟照顾王妃,自己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太医院找太医,可大家都忙着瘟疫的事情,实在是腾不开手,岑嬷嬷急得快哭出来了,就在她焦急无措的时候。 太后娘娘得知消息,着人去请了苏云情。 房嬷嬷以最快的速度领着苏云情来到了偏殿,岑嬷嬷高悬的心也落下来。 她见苏云情发饰都卸了,显然是准备安置了,又听到这边的消息,顾不上梳妆匆匆赶来。 心里又感动又愧疚,“苏小姐,这么晚还打扰你,实在太麻烦了。” 苏云情未施粉黛,肤色白皙,别有一番清雅绝色,“嬷嬷不用客气,我先给王妃把把脉。” 苏云情把脉后,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昏厥,没什么问题。 她连方子都没开,掀起简王妃的衣袖,举针扎了下去。 岑嬷嬷在一旁看的惊奇,“苏小姐也会针灸呀?” 也会? 钟嬷嬷笑了笑,“老姐姐,苏小姐本事大着呢,咱们王爷受伤了,都是苏小姐给治好的呢。” 岑嬷嬷也听说了摄政王中毒的事情,据说也是险象环生呢,她还以为是宫里御医治好的,没成想,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 半盏茶后,苏云情取下银针,“嬷嬷,王妃只是急火攻心,我已经扎了针,待会儿喂她一些安神的汤药,睡一觉就好了。” “多谢苏小姐,多谢苏小姐。” 岑嬷嬷连连感谢,想亲自送她回重华殿,却被苏云情拒绝,让她好好照顾王妃。 岑嬷嬷慈爱的笑了笑,懂医术,又识礼,真是个好姑娘。 自瘟疫爆发,仿佛天空都暗沉了不少,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过气。 苏云情心里也如这天空般,烦闷焦灼透不过气。 第三次看向青玄,强忍着翻滚的情绪,“王爷还没来信吗?” “没有。” 苏云情眸光暗了几许,眼圈不争气的红了,她咬唇,染了哭腔,“骗子!” 青玄慌了,忙解释道,“苏小姐,王爷肯定在忙,腾不开手。” 她知道,可越是知道,心里就越恐慌,他没空写信,说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也说明疫区情况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