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子川的大脑异常清醒冷静。 刚才他奇迹般地躲开了一次可怕的枪击。 他仿佛感到腋下还淌着恐惧的汗水,但是他成功地巧用椅子打败了敌人。 现在,他坐在椅子上,竭尽全力,小心谨慎,进行最后的搏击。 纸牌正在盘子里等着他,它们一定不会使他失望的。 他的心为着那即将到来的场面而悬了起来。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钟。 除了围满人群的这张百家乐牌桌外,另外三张“十一点” 牌桌和三张轮盘赌桌仍继续进行着赌博。 百家乐牌桌四周一片沉默,只听见邻桌传来的记账员拖长的声音:“凡是九点、买红、买单和买低的,统统赢。” 这是对他,还是对鄂勒温克的一种预告呢? 两张牌穿过绿色台面呢子轻轻滑向他身边。 鄂勒温克身子前倾,就像岩石后面的一条章鱼,从桌对面狠狠瞪着谢子川。 谢子川右手平稳地伸向纸牌,把牌赶到面前。 他希望刚才轮盘赌台的吉兆能给他带来好运,拿来的这两张牌不是九点,至少也是八点。 他用手掌遮住两张牌,牙关紧咬,下颌的肌肉在颤动。 全身由于自卫的条件反射而僵直起来。 他的两张牌都是q,红桃q和方块q。 两张纸牌在阴影中粗野地看着他,这是最糟糕的牌,一点也没有,是个零。 “要一张牌,”谢子川说话时尽量不带任何感情。 他知道鄂勒温克的双眼像利剑一样盯着自己,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庄家慢慢将自己的两张牌翻过来。 他只有三点——一个k和一张黑桃三。 谢子川慢慢地喷出一团烟雾。 他仍然有一个机会。 决定双方胜负的牌都在各人的第三张上。 鄂勒温克拍了拍盘子,倒出一张牌,是谢子川的牌。 谢子川的命运,被慢慢翻了过来。 这是一张九,一个极好的红桃九,这也是一个信号,代表了自信与胜利,浪漫与爱情,这张牌使谢子川稳操胜券,但表面上他丝毫不动声色。 这张牌对于鄂勒温克来说算不了什么,因为他不知道谢子川手里的底牌。 他想,谢子川手里拿到的牌也许是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共有十点,也就等于是三张废牌。 或许他原来手里有二点、三点、四点,就算有五点吧,那么加上这张九,他的最高点数也不过只是四。 鄂勒温克绞尽脑汁想弄清楚谢子川的意图。 谢子川刚才得了一张九点牌。 通常情况下,他应该掀开自己的底牌,结束这局比赛。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显然决定谢子川点数的是那两张扣着的牌。 而在鄂勒温克这一方,必须得到一张六点,才能跟谢子川抗衡。 汗水从鄂勒温克那钩形的鼻子两边淌下来。 他那厚厚的舌头灵巧地伸出来,舔去流到嘴角的一颗汗珠。 他看着谢子川的牌,又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谢子川的牌。 终于,他耸了耸肩,从盘子里抽出一张牌给自己。 他翻过这张牌,桌上的人都伸过头来。 这是一张极好的牌,一张五。“庄家是八点,”记账员说。 谢子川一声不吭地坐着。 鄂勒温克突然咧开嘴,发出狼嗥似的狂笑。 他认为自己一定赢了。 记账员几乎是勉强地伸出长长的掀牌杆,朝谢子川前面的两张牌抹来。 桌旁不止一个人认为,谢子川一定输了,被打得大败。 牌杆将两张粉红色的牌翻过来,快乐的皇后q微笑着看着众人。“九点。”人们一下子全愣住了。 桌子四周传来一阵巨大的喘息声,接着是一阵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