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行眉头蹙了蹙,下意识往前靠了两步。
他当然知道,暮钟时又不是金都的衙门,随便死个人都要在自己面前惊慌一番。
能让他这般着急的,定然是自己所关注之人。
“谁死了?你直说便是。”
暮钟时神色复杂,“吏部尚书贾大人,昨夜与朝中几位大人一起饮酒,今日晨起便全身青紫。刚刚传来消息,人没了。”
“贾柯?”苏子行也有些意外。
礼部尚书贾柯,是朝中少有的中间派。他总能很好地活跃在陛下和太后之间,从未向任何一方表明过忠心的态度。任人举贤,是朝中广受推崇的人物。
这突如其来的死讯,想必冲击到的不仅是督察司,还有整个朝局。
“昨夜,他和谁在一处饮酒?”
“兵部尚书孟达。”
苏子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转向一旁的离若舟。“我出去一趟,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莫出门。”
看着苏子行言语恳请,似乎还有请求之意,离若舟心中不觉一动。“好,我就在家里躺平。”
她知他要出门办正事,也猜到此事来得突然且着急,便安慰。“快去吧。”
苏子行带着暮钟时匆匆离开,走后不久,篱院便来了客人。
离若舟果真没有出去,甚至没有离开内院半步。
还是茯苓欣喜着来报,说她看到储玉鸣公子在大门口,嚷嚷着要见苏子行。说什么,他们与贾柯之子贾唯是好兄弟,如今贾家突发变故,要和苏子行一道去探望贾唯。
听闻苏子行不在,储玉鸣倒也没有多留,片刻便走了。
离若舟闲着无事,便写起了药方。她将写好的方子交给茯苓,让她亲自去将军府走一趟。务必将这方子交到高沅沅手里,不可让其他人看到,甚至是高牧将军也不行。
安排好这些,离若舟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她当真要躺平。
且说中午时分,苏子行带人在宫外了解了贾柯之死的始末,这才入宫见冀北桓。
重华殿内,冀北桓、高牧和苏子行三人神色严峻。特别是冀北垣,脸色很不好看。
“前有刺客入府行刺朕的将军,后有礼部尚书离奇被毒死。朕的这些大臣,还真是被人盯得紧呐。”冀北桓咬牙切齿,眉宇间尽是天子的怒意和威严。
“如今都在传,贾大人是被孟大人毒死的。此事只怕也会牵连到孟家。”高牧叹气。
冀北桓看了二人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苏子行身上。“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臣以为,贾柯之死,与孟大人的关系不大。”
苏子行此言一出,冀北桓和高牧皆纷纷点头。看来,三人早就心照不宣。
孟达好歹也是个兵部尚书,就算他要除掉朝中的中间派,要杀人有千万种方式,何苦把自己也网进去。
再者,孟达的身后是苏相和太后。就算孟达要这么干,另外两个人也必然会阻止。
如此一想,这次的事绝不是孟达。既然不是他,那便也不是太后。
这些话苏子行只字未提,冀北桓和高牧已然明了。
“如今孟家可不太平,朝中已有人准备上书弹劾,要请陛下处置孟大人。”高牧拱手。
虽说孟达是太后的心腹,但他好歹也是陛下的亲舅舅。
他们是想着扳倒孟达,可并不是这样的时机。
“虽然我们猜测此事与孟大人无关,但孟大人昨晚在酒局也是事实。陛下可要做点什么,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
冀北桓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决定。“来人,将昨夜与贾大人同在酒局的一应人等,先行全部关押,择日审理。”
有人领命后退下。
关押孟达不是目的,钓出真凶才是关键。
“贾大人一死,吏部尚书之位空缺。如此重要的职位,不能空悬太久。”冀北垣叹息,又揉了揉眉头。
“陛下可关注,近日是否有人对这个位子蠢蠢欲动。”苏子行忽然说道。
高牧一愣,“你是说,贾大人之死,是同僚争位?”
苏子行摇头,“倒也不一定。按照贾大人这样的处境,要么是同僚争位,要么是有人想借此,搅乱朝中这摊水。”
前些时候,苏子行总有预感,朝中有事要发生。
或许,贾柯之死,便是起始。
苏子行和高牧一边商议着事,一边出了重华殿。
见苏子行一路皱着眉,高牧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查探贾大人一案又不是你的职责,陛下让你查,不过是让你帮着点大理寺和刑部罢了,你也不要有压力。”
“倒不是压力。”苏子行从袖子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他今日拓的那枚玉坠子的样式。
“我只是想起陛下方才说的,前有将军府行刺,后有贾大人被毒。这一前一后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高牧愣了愣,“你是说,毒杀贾大人的,与刺杀我的,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倒不一定,同一拨人或许有可能。”苏子行摊开那张纸,一个玉坠子的纹样完整出现在高牧眼前。
高牧死死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