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还有要事禀报。” 听到温观良突然出列禀奏,德庆皇帝看了一眼温观良,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赵俊臣,然后才缓缓说道:“哦?温爱卿竟有事要奏?这倒是少见,说吧。” 温观良扬声道:“陛下,臣听闻,近些年来,户部账目不明,屡屡借口国库银钱不足,克扣工部诸般经费用度,致使工部的河防、物料、城垣等要物皆被拖延耽误,民间百姓,地方官员,为此皆是怨声载道,还请陛下明察。” 德庆皇帝微微一愣后,面色严肃了一些,转头向已是改任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李成儒看去,问道:“李爱卿,可有此事?” 李成儒自是知道,温观良这般弹劾,名为户部,实为赵俊臣,在形势未明之前,却也不想涉入,于是出列道:“陛下,户部与工部诸般协作,一向是由前侍郎赵俊臣赵大人负责的,详细情况,臣也不清楚。” 李成儒这番话,倒是实话实说。 德庆皇帝却也没有追究,转而向赵俊臣问道:“赵爱卿,温阁老所言,可是事实?” 赵俊臣出列道:“启禀陛下,绝无此事,工部之责,无论是河工、屯田、物料、城垣、修缮、修路、河道等经费,皆是干系到国本大事,户部一向不敢怠慢,这些年来的诸般用度经费,户部上下一向都是尽力满足的,从未有过克扣拖延之举。” 说话间,赵俊臣向着温观良看去,一脸恭敬客气的问道:“温阁老,怕是您听错了吧?” 温观良却没有回答,只是疑惑的向着右副都御史顾全、工部尚书左兰山等人看去,却见顾全、左兰山等人一如既往的垂头不语,好似丝毫不知眼前发生的事情。 其实,自他刚才出列禀报的时候,顾全、左兰山等人没有随他出列应和,温观良就已是觉得情况不对,如今再看这般情景,意味着什么,温观良历经官场风雨数十载,自然很清楚,只觉得心底一沉! 但抱着侥幸万一的想法,温观良还是说道:“陛下,户部这几年来运转渐好,老臣自是不敢随便质疑,只是这般情况干系重大,不敢有所隐瞒,所以才有此禀报。” 把自己撇干净后,温观良继续说道:“不过,据老臣所知,这般情况,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顾全顾大人曾有过调查,最是清楚,而工部上下更是当事之人,找他们询问一番,事实如何,自会清楚了。” 然而,不等德庆皇帝开口询问,右副都御史顾全已是出列道:“陛下,臣确实听说过这般传言,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亦是认真调查过,但最后却发现,这般传言只是无中生有罢了,并无此事。” 工部尚书左兰山亦是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承蒙陛下信任,掌管工部,对工部的诸般情况最为了解,从前户部入不支出,多有亏空,倒确实是常有拖延克扣工部用度经费之事,然而,近些年来,户部运转渐好,甚至渐有结余,不仅再无拖延克扣之事,之前所欠的工部经费用度,近几年来亦是一一补上了。” 听到顾全与左兰山的话后,温观良虽然已是有了些心理准备,但依然身体一震,目光阴沉,转头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目光如枪如箭。 而左兰山与顾全,心中有愧,面对温观良的逼视,皆是不敢直面,归列后齐齐垂头不语。 反倒是工部侍郎陈东祥,一脸的平静,竟是有勇气与温观良对视,眼中残留着些许讥讽,亦是丝毫不加掩饰。 ……… 左兰山与顾全皆是温观良的门人,这件事在朝堂之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温观良这次弹劾户部,是为了对付赵俊臣,也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所以,当看到左兰山与顾全二人,竟是与温观良唱反调后,朝中百官有多么震惊,自然可以想象。 难道,左兰山与顾全他们,竟是不知在什么时候投靠赵俊臣了!? 另一边,看到此时温观良此时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却没有一人出声应和,赵俊臣暗暗叹息一声,却是趁机目光流转,巡视着百官神色。 绝大部分官员,此时自是一脸难以抑制的震惊;左兰山与顾全等人都是垂着头,让人看不起他们此时的表情,究竟是不安愧疚,还是理所当然;詹善常与童桓脸上神色以幸灾乐祸为多;沈常茂与黄有容二位阁老,却是看着温观良若有所思,神色意味深长。 能做到神色不变的,只有首辅周尚景,以及御座之上的德庆皇帝了。看他们两人的神色,似乎根本不清楚左兰山与顾全的表态究竟意味着什么,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不知他们二人究竟是隐藏了真正的心绪态度,还是对此早有预料。 不过,当看到陈东祥与温观良对视之间,面带讥讽时,赵俊臣却微微皱了下眉头。 虽然陈东祥如今已经算是赵俊臣的人了,但看到陈东祥如此对待旧主,依然让赵俊臣心中不喜。 而就在赵俊臣目光巡视之际,温观良亦是向着赵俊臣看来,当见到赵俊臣目光平静,似乎早有预料后,温观良终于确定,左兰山与顾全等人,之所以背叛于他,必是被赵俊臣用什么手段收买了。 想到自己原本成竹在胸的计划,竟是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温观良身体微微一晃,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