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一天,赵俊臣与监军太监姚让的具体谈话内容,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无人能知。 而赵俊臣送走姚让之后,就再次召来彭纪,表示自己已经顺利收买了姚让,让彭纪不必再有顾忌、放手去做。 闻言之后,彭纪顿时是大为振奋,完全没有起疑。 在彭纪看来,像是赵俊臣这样的大人物,必然是极为重视自身信誉,又是关系到这般关键机密的事情,涉及了上万斤黄金的好处,赵俊臣又怎么可能说谎呢? 绝对不会有假! 所以,彭纪当即就相信了赵俊臣的说辞,认为自己接下来就可以毫无忌惮、大展拳脚了! 但实际上,赵俊臣还真就撒谎了。 经过一场密谈之后,赵俊臣与姚让二人确实是达成了许多秘密协议,但这些协议之中,并不包括欺瞒德庆皇帝这一项。 正所谓言传身教、潜移默化,被姚让亲手带大的太子朱和堉乃是一个坚守纲常、天真固执之辈,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大致推断出姚让的真实秉性。 姚让只是一个内廷宦官,自然是没有天真固执的资本,更善于隐忍与变通,但他对于三纲五常的坚守不移,则是丝毫不逊于曾经的太子朱和堉。 一言概之,用“忠仆”二字来形容姚让,最是恰当不过。 他忠心于太子朱和堉,即使是朱和堉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赶走了他;他也同样忠心于德庆皇帝,即使是德庆皇帝根本就不在意他。 所以,让姚太监帮着自己欺瞒德庆皇帝,无疑是违背了他的底线。 与姚让密谈之际,赵俊臣只是稍稍试探了几句,很快就放弃了这般想法,转而是主动表态,同意姚让把所有事情皆是如实禀报于德庆皇帝。 这样一来,姚太监就可以趁机立功、引起德庆皇帝的注意,说不定就有机会重返太子朱和堉的身边。 与此同时,赵俊臣也建议姚让延后几天再把相关消息传回京城中枢,假意是自己已经同流合污,降低彭纪的戒心。 这般做法并没有违背姚让的原则,所以他只是稍稍犹豫片刻,就同意了赵俊臣的请求。 总而言之,赵俊臣说自己已经说服收买了姚让,完全是在信口雌黄。 赵俊臣自然是很重视自身信誉,所以他每次背信弃义之后,就一定会赶尽杀绝、让受骗之人再也无法开口,然后就可以继续维持自己言而有信的形象; 赵俊臣也确实不会轻易放弃上万斤黄金的好处,但以赵俊臣对户部的强大掌控力,这批黄金究竟是存于国库还是放进私囊,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区别。 * 随后几天时间,锦州大营的局势很快就有了失控迹象。 首先是辽东铁骑千户闫震。 在赵俊臣的支持之下,锦州守备彭纪很痛快就把三千名锦州大营的驻军转交给了闫震,而闫震拥有了这部分兵权之后,很快就带着自己麾下的辽东铁骑以及这三千名驻军,兴冲冲离开了锦州大营,赶往锦州大营以北的平原上练兵整合了。 赵俊臣也向闫震承诺,一旦是前线战场向锦州大营传来求援消息,他就会率先让闫震领兵出征。 闫震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听到赵俊臣的这般承诺之后,自然是愈发兴奋激动。 所以,闫震也就没有注意到,彭纪转交给他统帅的那三千名边军,在锦州大营之中一向皆是秉持着中立态度,从来都不会直接参与辽东镇的派系之争,乃是锦州大营内部极为重要的缓冲与维稳力量。 等到闫震率军离开之后,锦州大营内部就只剩下了邬霁云麾下的一队辽东铁骑,其余驻军也变得派系分明了起来,或者是完全忠于锦州守备彭纪,又或者是依然忠心于何宇。 随后,彭纪就把刘雄交给了邬霁云看管。 恰如赵俊臣的预想一般,何仁胜见到这般情况之后,当即就察觉到了危险之处,顿时是大吃一惊,很快就联合了那些依然忠于何宇的锦州大营驻军武官,共同出面向邬霁云施压要人。 然而,刘雄乃是邬霁云探寻自己父亲当年阵亡真相的唯一希望,自然是绝不答应放人。 于是,双方很快就爆发了冲突。 锦州大营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老将闫震的坐镇,也没有任何态度中立的势力可以出面缓冲与维稳局势,再加上赵俊臣、彭纪等人的暗中推波助澜,所以邬霁云与何仁胜之间的冲突也很快就出现了激化迹象。 邬霁云麾下的辽东铁骑无疑是战力更强,但何仁胜则是拥有更多实权武官支持,实力相差不大。 与此同时,双方也是各有隐忧。 对于邬霁云而言,他麾下的辽东铁骑从前皆是何宇的私兵,即使是何宇现在已是死于非命,也还有许多辽东铁骑依然忠于何宇,邬霁云虽然是他们的领兵千户,但也无法让这些辽东铁骑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与那些依然忠于何宇的势力为敌。 对于何仁胜而言,随着何宇的遇害身亡,那些目前依然忠于何宇的锦州大营驻军武官究竟还能保持多长时期忠心也很难讲,而且何仁胜本身也是理亏,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究竟为何要从邬霁云手里抢走刘雄的看管之权。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