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装甲列车缓缓驶入站内,地下城建八局的工人们骂了一句,便知道要操劳了,纷纷从地爬起来,开始工。
“开工了开工了喂,你们安全员呢?背心穿好,戴头盔戴头盔!说了几次了,开工就要戴头盔!不戴头盔的统统罚款。”
“新的物资到了,快点卸货!戴维林总统下了命令,第21期地下城必须在年底交付,不干完熵君压下来天幕,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还有人没有?我们的无人机中枢故障了。来点人吧,物流港要炸了!”
“二号港的工人掉进坑里了!”
“先搬东西,我们腾不出人了手……”
操劳,忙碌,危险。
四十年前,当人们欢呼麦德薇老婆娘被暗杀之际,工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会落到这种下场。
明明戴维林总统阁下施行了大量改革措施,废除了男女不平等的法律,消灭了家庭组织。
可为什么,日子却变得更苦了呢?
没完没了的地下城要挖要建设,原子化的社会之中,每个人毫无依赖,除了国家、企业和同胞,再也没有更亲近的关系。
渴望谈恋爱会被耻笑,希望结婚却连一部婚姻法都没有支持,企业肩负着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出生,人们不断地工作和纳税,养活着公共的孩子。
名义,每个人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基因学后代,但直到老死,你都不会与他/她相见一面。
银河纪元265年10月10日。
今年的主题是:我们为什么而活着?
挖掘工人凯莱希姆文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交了工,但休息时间只有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后,为了应对紧急工程委员会的检查,他们还要再倒一次班,应急班次会持续十二到十八个小时,医生会过来给他们开镇静剂和营养液,帮助他们加班到最后一刻。
他满身泥泞,双脚泡在水里太久已经沤烂,从脚跟弥漫出一股滂臭。当他离开坑洞,搭乘着猴车像是秋千一样的单人悬挂,以60的时速,一路颠簸,毫无保护地来到地表。
“呕!”
他刚刚下了猴车,旁边一名工人倒在地,吐着白沫,随后是两只义体眼球向外弹出,冒着青烟,安全员佩戴好防毒面具和手套,慎重地走过来,拿机器检查了一下,摆摆手:
“工作时间太久,义体芯片超载,热胀冷缩,血管爆裂坏死,抬走,器官摘下来,留给其他人备用。”
“第一工程医院的器官库存都塞满了,其他几个医院也不收了,没地儿搁置。”
“你看红箭人愿不愿意要,实在不行卖给外界地,不能浪费国家的财产。”
找到义体师傅,拜托他们把外骨骼工程器械一摘,露出满是针孔的皮肤。
“诶哟,我的脖子。”
一个男人扶着颈椎,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虫子咬了,一口气溃烂了一大片,龇牙咧嘴没多久,工程监督员立刻把他带走,生怕传染滋生瘟疫。
“下工的走这边,一个接一个,不要争吵。”
黄黑制服的督工大喊着,手里端着电击棒,指挥着人流汇聚,共同走进那个占地四公顷的巨大设施中。
凯莱希姆光着膀子,跟着人群长队走进了消毒间,不论男女,每个工人都剃了光头,浑身的体毛全部剃干净。
四万名工人在型的长廊里不断地拥挤着往前走,人挤着人,人贴着人。
这里不分男女,只分挖掘工人、操作工人、机械工人、医疗工人和管理工人。
只有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感恩企业们经过精准基因配对,筛选出来工人们,每一个都身无体味。不然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连屎壳郎都嫌味儿大。
“有序前进,不要推搡!”
督工面刚刚喊这话,凯莱希姆面前,一个光头女子立刻尖叫出声,单手抱胸,质问着背后的男子:
“呀,你干嘛摸我?”
“抱歉,人太挤了。”
男子道歉了一句。
然而女工人仍不依不饶,她朱红的眼睛盯着对方,突然说道:
“你是不是要侵犯我?”
“嗤你这一套留给白梅军说去吧。”
男子不以为意,戳了戳对方的肋骨,俩人立刻笑成一片,随口调侃了一句:
“都什么年代了,你觉得经过了屡次基因剪辑诞生出来的男人们,还会对女人感兴趣吗?”
“切,我还挺期待呢。”女子笑了笑:“听说白梅军那边的男女虽然不平等,但是他们可以自由享受恋爱和婚姻呢你说,会对异性来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我哪知道,不过我倒是清楚,白梅军的工人收入不到我们五分之一,大概是因为钱都用来养家了吧。”
“真羡慕他们啊,虽然他们赚的少,但是有家人和爱情呢。”女工人感慨了一声。
男工人振振有词:“爱情有什么用,我们每个人都有后代,而且每个人都是为了霜镀诞生的,那些保守派的家庭,迟早会消亡的。”
“但是他们多自由啊,可以恩爱,可以爱人和被爱,爱情和家庭,听起来多美好啊。”
“可他们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