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三个老人先后起床洗漱。
程天源和薛凌跟平时一样去照看,不过这次是薛凌过去薛之澜的房间。
薛之澜刷牙洗脸,在侄女的帮助下换好衣服。
薛凌又倒了温水过来。
“不用不用。”薛之澜慈爱微笑,道:“帮着拉衣角就行,倒水我自己没问题。”
年纪太大了,手脚僵硬,换衣服时不时会够不着。阿源早上都会过来帮他换衣服,他才不用费上十几分钟也没法穿好上衣。
薛凌温声:“举手之劳而已。”
直到老人家喝下水,薛凌才开始娓娓道来。
“什么?!”薛之澜十分震惊:“求婚?已经求婚了?”
薛凌点点头:“而且,小涵答应了。昨晚收下大钻戒,两点左右回到别墅。另外,听说那男的说这几天要过来商议婚期。”
“太……太不可思议了。”薛之澜心头的疑虑更重了,问:“没其他?真的就求婚了?”..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道:“也许——对方真的对小涵一见钟情,心爱得不行,所以决定闪婚。如果小涵也喜欢对方,也许能成就一桩美好姻缘也不一定。”
“可能吗?”薛之澜满脸疑云:“那个——铁头呢?他派去查的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薛凌答:“晚些等他起床了,我就过去催催他。”
薛之澜担忧蹙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对方会不会有什么不单纯的目的?”
“先别担心。”薛凌道:“叔,我先跟你商量另一件事。我和阿源想了一通,觉得这事还得尽快让阿衡知道,让他火速过来一趟。”
“这——”薛之澜一听就为难,“他如果知道了,多半会担心疯了。”
薛凌将昨晚跟程天源商议的话说给老人家听,问他是不是赞同。
“这事确实不是小事了。”薛之澜点点头:“不管是对方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阿衡这个父亲都应该来一趟。”
薛凌低声:“我先去联系一下他,让他把手头的工作安顿好。我会让阿清的飞机接他过来,争取今晚或明天早上到这边。”
“这么急吗?”薛之澜问。
薛凌点点头:“女儿是他的,还是早些过来吧。有他在,也能多一个能做主的人。”
“对对。”薛之澜歉意看着侄女,道歉:“凌呀,对不住了,刚刚我一时没想明白。其实,小涵已经够麻烦你们一家子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阿衡这个当爸的在帝都悠哉赚钱过日子,你们却跟着我在这里担心受怕。太对不住呀,让你们受累了。”
薛凌苦笑:“叔,您这是说什么话呀!都是一家人,阿衡和您信得过我们,我们才敢带小涵过来。”
“小涵这一阵子的气色和病情都好了许多。”薛之澜实话实说:“都是你们一家子的辛苦付出和关心,不然哪可能跟平常人似的跑出去偷偷谈恋爱。”
薛凌无奈叹气:“可惜,还是没把她护好,让她碰到动机不纯的人。”
“唉!”薛之澜罢罢手:“说什么呢!这事哪能怪你们!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都已经成年那么多年了,双腿长在她脚上,她爱去哪儿去哪儿,你们又不能绑着她,哪能负责得了她的所有。”
薛凌仍有些愧疚,低声:“还是失职了,辜负了阿衡的信任。”
“不许这么说!”薛之澜佯装生气:“你如果敢这么想,那我们爷孙可得羞愧死!我和她一会儿就得收拾行李走人,永远不敢上你们家门!我以后都不敢在你们面前出现了!”
“叔!”薛凌笑开了,连忙抱住老人家的胳膊:“我错了我错了,不该一家人说两家话。”
薛之澜长长叹气,拍了拍侄女的手背。
“凌凌,小涵出事那会儿,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就连她亲爸都接不了。要不是你们一家子帮着照顾,请了那么好的心理医生二十四小时跟随,还在帝都疫情那么严重的时候,让她住上那么好的私人医院,这丫头——可能——可能现在得住精神病院。”
阿芳去世前,这丫头因为感情问题闹出了心理问题,又因为封控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差点儿出了大事。
当初如果不是然然扬扬几人都在帝都,那丫头可能被人简单粗暴送去精神病院。
后来阿芳去世,这丫头又饱受打击,精神状态一度非常低迷,甚至出现恍惚胡言乱语。
“她来这边这段时间,你们陪着疼着关心着,我都看在眼里。二十四小时保镖跟随,心理医生也跟着。每天吃药,用什么药,你都比我还要清楚。她一有风吹草动,你们马上就知道。这些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我这个当爷爷的,连她被求婚了,我都不知情。都得靠你和阿源来告诉我,而她那个亲爸至今还一无所知。凌凌,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切莫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羞愧死呀!”
薛凌忙摇头:“不会不会,您不要多想。我们尽力而为,也只能尽力而已。”
“可不是吗?”薛之澜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过来的睿智老人,很快淡定冷静下来,“咱们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不是没好好干,但结局如何都只能看开。小涵这孩子……可能天生注定得多受些磨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