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送了颜如许去单位加班后, 康从新带着康康去了附近的小广场上轮滑课。 晚上的加班是杂志社的集体行为,不为别的,就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全市范围内的爱国卫生运动大评比。 今年,杂志社是头一年作为独立单位参加评选, 从高书记非常重视, 要求大家不管是楼面卫生到各个犄角旮旯,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力图在第一次的评比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高书记跟大家说,咱们就不争那个“优”了,但起码得是个“良”, 要是得个“中”, 大家下个季度的奖金就通通都不发了,要是得了“差”,那大家全年的奖金都别想要了! 大家为了集体荣誉,为了保住奖金, 打扫卫生的热情很高涨, 本来已经是窗明几静, 焕然一新, 可架不住白天刮了一场沙尘暴,让大家伙几天来的努力付诸东流。眼看着明天就开始评比了, 高书记紧急召开动员会:“……我们遭遇了沙尘暴, 其他单位也一样,但我们的优势在于, 单位小, 需要搞卫生的范围也小, 所以我们加班加点, 没准还能因祸得福!” 高书记的一席话让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杂志社的各位职工吃完饭后便又义务来单位加班搞卫生。 妈妈戴着帽子、口罩在小白楼辛苦打扫卫生时,康康正戴着头盔、护具,穿着轮滑鞋在小广场的水泥地上像只小鸟一样愉快地滑来滑去。教练在一旁指导他怎么用力,怎么呼吸,康康学得特别认真。 轮滑是新在国内兴起的一种运动,普及率并不高。康康是晚上跟爸爸妈妈散步时发现这项运动的,当时这名年轻教练穿着轮滑鞋,灵活地在一排间距狭窄的蜡烛间穿梭往来,没有碰倒蜡烛,烛火都没有熄灭。康康大感兴趣,立马就表示想学。 这位教练在广场炫技就是为了吸引学生,于是就招了康康这名学生,也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学生。陆续也有家长被吸引,不过咨询后背高昂的轮滑设备费用给劝退了。 所以,康康仍是教练唯一的学生,接受着一对一的指导。教练教得极为用心,力图把康康打造成他的招牌。而康康大概是遗传了康从新的运动细胞,胆子大,小脑发达,身体协调性极好,小腿结实有劲儿,又能理解教练传授的技巧,很快就把轮滑踩得跟个风火轮似的。 康从新眼睛随着儿子移动,里面全是身为老父亲的骄傲。 忽地,孩子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康从新使劲抑制住冲出去救下儿子的念头,眼睁睁看着儿子跌下去,心疼却又万分欣慰。康康记住了教练教授的跌倒技巧,没有摔疼,很快爬起来,笑呵呵地继续滑行。 这一晚上,康从新心情跌宕起伏的,不亚于指挥一场战役。 等晚间康从新带着康康去接颜如许时,一家三口都很是疲惫。 第二天上午,高书记热情地迎来了爱国卫生运动检查组,一路陪小心、说好话,终于在找机会瞄到人家打分表后松了口气。杂志社职工们看到高书记把检查组送走后,喜气洋洋哼起小曲,也都松口气。昨天晚上加班加点,一通忙乎总算没白费,季度奖金看来是保住了。 黄丽梅看见江韵在捏肩膀,也不自觉地晃了晃自己酸疼的肩膀,看着陈阳啥事没有,不由得羡慕,说:“女人一过三十体力就一天不如一天,我这今天早上起来就腰酸背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昨天顶数陈阳干的活儿多,可人啥事都没有,还是年轻人好啊!颜主编,你怎么样?” 颜如许转转胳膊,说:“我还好,昨天重活累活都被你们干了,我就扫扫地擦擦桌子的,能累到哪儿去?” 黄丽梅:“那也不是,别小看扫地,老是弯着腰,腰就受不了,我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腰就不好了,你没事吧?” 颜如许:“我还好,帮我坐月子的阿姨很有经验,我们家康康也乖,吃饱就睡不爱哭,不用老抱着,就没受什么罪。” 黄丽梅在这个办公室待久了,跟同事们都混熟了,说话就开始逐渐的放肆起来,起初颜如许也好,江韵也好,都不太适应,听多了就习惯了。一开始黄丽梅还注意避着陈阳,后来也就不避了,美其名曰:他以后也用得着。陈阳也经历了从尴尬到习惯的过程,现在也能淡定自若地听他们讨论什么生孩子啊、坐月子啊之类的。 颜如许到底不是黄丽梅,尺度太大的话题黄丽梅跟她也聊不起来,两人谈论的多是孩子的事儿,陈阳觉得,再在这个办公室待一段时间,他也能成半个育儿专家了。 江韵最近在准备结婚的事儿,搞得心力交瘁,整天无精打采。现在社会上的结婚风气就是大操大办,办得越隆重越热闹就越好。江韵的父母听了这么多年的闲言闲语,闺女终于要嫁出去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把单位同事、街坊邻里,同学亲友,能想到的人全都给通知到了,又逼着江韵,让她把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同学、一块插队的战友、大众日报社的同事全都列个遍,挨个派发请帖。 江韵哪儿能同意啊,要真是这么干了,以后她在单位还混不混了? 母女两个正因为这事儿闹矛盾呢,听到两个过来人谈起坐月子之类的话题更是烦躁。她趴倒桌子上,难得地诉苦:“结个婚真是太麻烦了,想想结婚后还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儿,婆媳关系、生孩子养孩子,想一想我就觉得未来一片黯淡无光。这世上的人要是别对女性这么苛刻就好了。” 颜如许:“可别这么说,有婆媳矛盾的只是一部分,不能以偏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