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东边浸润过来青色的光,持续了一晚上的阴雨,也渐渐变得柔和了一些。 五湖客栈当中,有细微而谨慎的脚步声响起来,之后,有敲门声。 “客官……客官……实在对不住,这个时候敲门……咱们店里有个小二,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 “对不住、对不住……是忽然找不到了,就是来问问您,有没有见过他……” “……” “嗯,客官您也知道城里不太平……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我们也怕……” “……” “不好意思,打扰了……您休息……” 笃笃的敲门声、对话声逐渐延续,到得二楼通道的一端,稍稍有些犹豫。 “这边是那两个孩子……是不是……” “……也问问。” 穿着青衣小帽的男子敲响了们,而掌柜打扮的中年人退到一旁,过得一阵,一个小光头揉着眼睛开门了。 “啊……啊……阿弥陀佛……什么事啊?” “实在对不住,这个时候敲门……是咱们店里有个小二,个子稍微矮一点的那个,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 “啊……”小和尚张着嘴巴睡眼惺忪地呆了一阵,而后点头,“阿、阿青……是那个叫阿青的小二哥……” “没错、没错,就是他。城里兵荒马乱,从昨晚开始忽然找不见他了,咱们就有些担心,想来问问您有没有见过……” “昨晚……昨晚出去了,不知道啊……”小和尚揉眼睛,揉到身上青紫的地方,痛得呲牙咧齿。 青衣小帽嗅着空气里的气味,也朝房间里多看了几眼。双方又是一些简单的询问,方才道歉离开。 客栈掌柜与青衣小帽汇合。。 “奇了怪了……” “怎么?” “这俩孩子,昨晚当是跟人打了一场,你看那小和尚,鼻青脸肿的,房间里都是药酒的味道……阿青莫不是被他们……”青衣小帽蹙着眉头。 掌柜也想了想,随后摇头:“……不见得,若真打得鼻青脸肿,动静一定大。要真是这两个孩子做了阿青,那也该是偷袭,不是三个人打成一团。而且你想,若真是他们干的,怎会带着药酒味直接开门?” “这两个孩子也不简单。” “这个时候待在城里的,几个人简单了?多少都有些背景,晚上还动不动的溜出去,都是麻烦……”掌柜想了想,“阿青折在他们手上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就担心,他是落在自己人手上……” “他昨天带回来的几份东西……唉……” 窃窃私语的两道身影逐渐离开,小和尚回到床上继续呼呼大睡,另一张床上,个子稍高的身影倒是陡然间坐了起来,他的意识也有些迷糊:“奇怪,昨晚不见了,今天早上就这么着急敲门?” “唔?”小和尚在一旁侧头。 “有猫腻。”五尺Y魔嘟囔了一句,过得片刻,便又躺了回去。 此刻的江宁城里龙蛇混杂,不少人都有点这样那样的小秘密。不过,五湖客栈这边的事情,与自己和小光头能有什么关系?如此想通,酣然睡去了。 外头的阴冷的细雨仍旧在下,城市之中某些区域的状况,则在一点一滴的发生着变化。 城市东头众安坊,一列车队在这清晨的雨中驶来,进入了“聚贤馆”最为核心的院落之中。从车上下来进入主院大堂的,便是如今的“平等王”时宝丰。这位主宰着公平党大部分商贸事宜的掌权者身形颀长,样貌温和而不失威严,远远看去倒更像是一名儒生而并非商贾,不少人都说,他与西南的那位宁先生做派有些相似。而公平党这一系的许多动作,包括在众安坊兴建“聚贤馆”,类比西南的“迎宾路”,或多或少的也都透露着这样的痕迹。 时宝丰进入城内已有数日了,作为平等王一系的首领,这几天时宝丰正在巡视周围的地盘,并且秘密的会见一部分人。昨晚金楼那边的事情发生,他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只是到得清晨方才过来众安坊,准备见一见昨晚亲历了事件的金勇笙。 在召唤金勇笙过来的时间里,时宝丰询问了一下次子的踪迹,众安坊内其中一名管事便上前来回报,道二公子就在小半个时辰前召集人马出去了,坊内几名能打的客卿也被他带了出去。 时宝丰皱起眉头:“这逆子又要去惹什么祸了?” “听人回报,似乎是有人找到了那两名Y魔的下落。” “……什么Y魔?”时宝丰愣了愣。 “就是……与严家小姐有关的那两位……” “……哼。” 入城之后的这几天,时宝丰对于时维扬这个“逆子”颇不满意,私下里给了孩子一个耳光。具体的理由便是因为时维扬的莽撞赶跑了严云芝,搅合了与严家堡的联姻。 时宝丰与严家堡的严泰威相交于微末,虽然这两年的时间,时宝丰乘着公平党的东风,忽然成了这世上权力最大的几个人物之一,在外人看来严家堡的支持已经可有可无,但作为一个商人,他却深深明白蚊子再小也是肉的道理。 在他看来,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但若是飞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