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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因为周赟非良人,还是因为她长得像曾经的准世子夫人,无论哪个理由,都不是虞南珠想听的。

小马驹起伏着,虞南珠深深吐了口气,仿佛回到那日屏风后,自己被严未迟这句话震得如鲠在喉哭笑不得,又恨他恨得牙痒的时候。

在被周赟磋磨折辱的那段时间,她脆弱消沉,往往这时便会生出一丝稍纵即逝的软弱念头——如果当初忽略心里那点可怜又浅薄的自尊,装作稀里糊涂不知情的模样,那样嫁给严未迟的话,她跟大哥,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光景?

但她始终不甘于将希望维系在假如里,她同时庆幸,自己其实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非他不可。至少她不愿为了这份喜欢,低下头颅去做另一个人的影子。妥协是永无止境的,虞南珠年轻气盛,她不想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在若干年后把自己妥协成面目全非。

所以她曾经心高气傲地错误选择了周赟。

火团颠颠地经过四时春,虞南珠俯下身。

“来宝,你在这里替我办件事。”

来宝驻足回过脸,看看四时春,又看看虞南珠,笑起来:“姑娘只管吩咐。”

虞南珠低声交代完,来宝面露难色:“姑娘,你要一个人去书院?”

“嗯。”虞南珠晃了晃手里缰绳,叫他安心,“我会骑马,你放心,摔不到我。”

来宝:“真的?”

虞南珠叫他松手,来宝垂手站到一边,只见姑娘熟稔地夹了下马肚,小马驹蹬蹬蹬地就跑了出去。一人一马跑得不快,在阳光晒得白花花的街头像一缕赤色的轻风。

来宝心头震了下,觉得火团有点太小了,姑娘该配一匹更加高大些的马。

虞南珠对去书院的路不太熟,到那里时已逾隅中,学子们刚放学,三三两两地出来。

她牵着马在附近树荫下,终于看到了阔别近两年的虞佑君。

大哥……真精神!

大哥在她出嫁以后变得浑浑噩噩终日酗酒,活得今夕不知何夕,昼夜颠倒。虞南珠太久没见过大哥这么精神抖擞的样子了,都快忘记他以前是怎么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了。

“大哥!”她在树底下招手。

虞佑君寻着声望过来,猛然一怔。

跟虞佑君并肩一道的江宗延跟着看过去,只见树荫下有个皮肤白皙的姑娘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从撇开的幕篱漾出团团的笑,冲他们用力摇胳膊。

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感到有什么在心里晃了晃。

“那是?”

“舍妹,呵呵,舍妹。”

虞佑君磨了磨牙,杀气腾腾走过去:“虞囡囡!”他走到她跟前,硬邦邦说,“大热天出来干什么?”

虞南珠笑眯眯的不说话,眼睛一错,看到江宗延跟了过来。她认得江宗延,但不相熟。江宗延是兹州江氏宗子,致仕阁老江清海的嫡长孙,货真价实清流之后。前世大哥功课奇差无比,与江宗延为首的才高八斗学子团们中间隔着楚河汉界,硬着头皮也交不来朋友。

是什么让大哥豁出脸皮走近江宗延?

哦,是她这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倒霉妹妹。

虞南珠感激地朝江宗延福身,心里想,但愿大哥能近朱者赤,今生长命百岁。

江宗延忙忙还礼,露出一丝腼腆的笑。

虞佑君看了眼江宗延,伸手理妹妹头上的纱罗,说:“问你呢?不嫌热,这个时候跑出来。”

虞南珠说:“我来跟你用午膳。”说着目光转向江宗延,“江公子要不要一起?”

江宗延讶异地一愣,正要开口说什么,身后有人叫他:“行远,行远,你在那里干什么?”

江宗延回头:“这就来。”

说完,向兄妹二人告辞,说:“还是不搅扰二位了。佑君兄,下午是岑夫子的课,你千万别再迟到了。”

叫走江宗延的人是知州潘大人家的公子潘悯。

说来是个怪事,潘悯有个妹妹叫潘丹漪,而江宗延亦有个隔房的从妹叫江蓁蓁。府城人很喜欢把她们三个放在一块品头论足,说三个一样色的美貌,品性却有云泥之别。一个是牡丹开灼灼端方持重,一个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而最后一个,则是鱼目撞了大运被人作珍珠相待,于是自以为真是个大宝贝,就到处拿款,“作威作福”的。

没错,是她!

她们不过点头之交,因为有了这些流短蜚长,见面之时便莫名其妙添了点尴尬,于是平素能不往来便都默契地不往来了。

“想什么呢?”虞佑君摸摸火团的鬃毛,眼睛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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