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放松警惕。” 话音未落,子弹击穿了安必的右胸,砰——安必猛地倒了下去,鲜血飞溅。祁抒收起枪,轻轻拉开了防护服的拉链,两只纤长的手指朝领口间掏去,一个甩手,将领带抽了出来。 安必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只能喘着粗气,满目不甘地怒视着蹲在面前的男人。 同样是捏起两根手指,祁抒忽然朝他右胸的伤口掏去,安必发出一阵惨叫,大概三秒钟后,他染血的手指缓缓退了出来,这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优雅,似有微光在他指尖缭绕。 “看到了吗,这是芯片。” “什、什么芯片?” “你真的以为,我一路走来,坐上这个位置,靠的只是运气吗?”祁抒将手肘搁在膝头,轻轻弹了一下手指,啪嗒一声,芯片落地溅出丝丝血花。 安必艰难地喘息了一会儿,不屑地说:“难道不是吗,你不就是比我们运气好点吗,我跟你同样通过了百日计划,凭什么最高指挥官是你?你说,我比你差在哪?” “你想知道百日计划的真相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什么真相?” “我从正式加入新约的那一天,就已经身处高层了。百日计划——并不是高层为了选拔管理者,而是我,为了选拔合格的实验体,你,是我亲手选中的人。” “什么意思?” “这个计划,你仔细想一想,什么基因筛选,基因改造,与你们经历的酷刑比起来,就这么潦草的两句话,太过讽刺了不是吗?你的资料上显示,你曾在R国做过雇佣兵,做过杀手,你最后的任务就是暗杀杨奉,可惜,你失败了。是我,做了手脚救了杨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必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恐,自心底升腾而起的一股原始的恐惧,甚至让他瞳孔剧烈收缩。 而眼前的男人,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有两个名字,你可以叫我祁抒,也可以喊我,宋千仰。” “你……你就是宋千仰?!” “没错,我曾经也在你的暗杀名单上,你理应认识我的。那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你的那份暗杀名单,本身就是我给你的。”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 安必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原本紧绷的身子忽然泄了气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又是几声剧烈的喘息,他轻咳了几声,忽然低声笑了。 原来…… 他与这个男人的较量,早在末日以前…… 就已经开始了。 “知道我为什么救杨奉吗?他当然该死,但不能死在你手里。” 说完这句话,男人终于直起了身。 望着半空中弥漫的雾气,他失了片刻的神,才继续说: “我拖着几乎无法行走的身子,与杨奉达成了一个协议,主动加入了他的计划。半年的实验,我经历得远比你们要痛苦得多。早上愈合如初的身体,到了夜晚便又面目全非,宛如一滩烂泥。我全身每一寸细胞无数次被生生扯裂,又重新愈合,这过程堪比千刀万剐,但我只有一个诉求——活下去,我还不能死。因为杨奉手上有着1989年我的亲生父亲祁呈曾拼死留下的实验数据,他最终的成功在我意料之中。” 祁抒缓缓垂下了眼眸,凝视着脚边抽搐不已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 “如你所见,我活下来了。杨奉——后来以叛国罪,被我亲手处决了。我父亲曾拼死留下的实验数据,在若干年后救了我的命。而我本身,就是行走的数据,我凭此加入了新约,你以为,基地是怎么如此轻而易举研发出抗辐射的营养液的?” 说着,祁抒重新蹲下,抬起了安必染血的下巴,轻声道: “你们喝的每一口营养液,都淬炼着我们曾经受的苦痛。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我坚信那是前人永不服输的信念,是坚不可摧的丰碑。至于百日计划,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幌子,为了让我这个最高指挥官做得顺理成章。而你们被选中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植入了芯片,为了控制你们。” 说完这段话,他重新掏出了枪。 “你们经历酷刑的时候,我只是躺在实验台上睡大觉,顺便做做美梦,想一想我心尖上的姑娘如今身在何方,过得怎么样。”他轻轻地笑了,眼底不加掩饰流露出一丝温情,“承蒙命运眷顾——我们重逢了。没错,就是宋笙。” 子弹重新上膛。 祁抒眸光一沉,漫天的冰霜在他眼底凝结,像冻结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