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对方是十年后的自己,李相夷也还是吃醋。 四顾门的事很多,他很忙,阿灼就自然而然总是去找“另一个他”。 从前他很喜欢出门平事,虽然会好几日见不到阿灼,但外面的世界新奇有趣,可以结交朋友,比武打架,对酒当歌,每次回来只要记得给阿灼挑个有意思的礼物。 现在他一出门满脑子都是“赶紧搞完搞紧回去”,出手都变得狠辣了。 然而在家的日子也并不开心。 叶灼听了李莲花的建议,彻底甩手四顾门的事,还好心建议他问纪暄先借个账房先生顶两天——免得商铺倒得太快,四顾门下个月连饭都吃不上。 于是他要处理的事情骤然翻了一倍。 好不容易闲下来,前日清晨去找阿灼,发现她不在房里,路过花圃的时候,才看见她跟李莲花蹲在那里不知道捣鼓什么。 他听了一会墙角,才知道他们在种萝卜。 大好时光尽做这些无聊事!! 昨日清晨去找阿灼,霓裳说她一大早跟李莲花去逛早市买菜,说是要做什么酒酿甜汤,还问问他要不要一会甜汤出锅了,给他送一碗去房里? 他赌气说不要。 昨日傍晚去找阿灼,绿夭说她去了李莲花所住的客房,过去一看,李莲花拿着一根干松果和木枝手做的发簪,正在往阿灼的头上比。 他送阿灼的那根琥珀钗子被卸在桌子上。 那是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他挑了好久才决定送她的及笄礼物,她从来都不离身的! 于是今日他在议事堂里什么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根被抛弃的钗子,心烦意乱得很。 他觉得有必要想办法把李莲花送回去。 以至于云彼丘跟他汇报一百八十八牢的建造进度时,他问了一句:你知道怎么把不该在这个世界的人送回他原本的地方吗? 读书破万卷的四顾门军师云彼丘愣了一下:门主您是说驱邪? …… “当我没说。” 他决定搞完公务就去李莲花所住的偏殿找他聊聊。 然而他这几日睡得太少,精神恍惚,还是下意识走到了阿灼的院子跟前。 然后顿时火冒三丈。 因为阿灼在自己房里。 李莲花也在。 他在院子外头就听见里面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霓裳和绿夭想要通报,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他微微踮脚,视线越过窗户,看见他们俩在灯下翻看一本册子,一边看一边笑。 阿灼不时笑得前仰后合,李莲花一边笑一边摇头,看她的眼神满是柔情。 李相夷恨得牙痒。 那是阿灼的课业,从来不让他看。 要知道刚遇见时,她哭着喊着求他帮忙做课业,还拿糖收买他。 结果启发了她两天,能自力更生了,便不再让他插手……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其实阿灼对他不设防,他也不是没起过偷看的念头,甚至好几次在她房里拿回来,最后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了。 她说这是女儿家心事不想让他知道……偷看实非君子所为。 但是她竟然对李莲花毫无保留! 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李莲花当然感觉到了李相夷的气息靠近,抬手抵在眉心,试图压住嘴角的笑意。 这东西还是……别让他见着了吧。 今日阿灼难得想起找他讨教内功心法,他笑着说这并非他所长。 这倒是实话,叶姑娘所修的混元真气颇为高深,虽然听她提过一二,但并不足以指点。 “不是,我不是让你教我混元真气。”她神秘兮兮地从上锁的衣柜里翻出一本书册,看样子像是日记,“这件事,全世界只有你能帮忙。” 李莲花低头一看,哑然失笑。 《李相夷观察日记》。 “混元真气的要诀,在于理解‘我’与旁人的不同。” “夫子说,理解别人眼里的世界如何是件很难的事,所以大部分人都入不了门。可我明明知道的很多,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有次无了方丈说我的症结在于——只能知道大部分人会怎么做,却不能理解旁人的信念落在何处。” “所以……” “我无法验证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也不敢拿给他看。”叶灼吐了吐舌头,“他会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