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只觉着天晕地旋,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她的目光从地上的郑公子身上挪开,回头看向门口。
瞒显然是瞒不住了,里里外外差不多都知道了。
现在该怎么做?
卫玉的耳畔嗡嗡作响, 她举起手来用力地抓了抓头,总算生生地挤出了一点清明。
她问蒋仵作:“有人看见阿芒动手?”
蒋仵作被她问懵了:“我、我不知道……是任主簿命人叫我来的。”
卫玉大叫:“阿芒!”
在阿芒进内之前,卫玉极快地说道:“老蒋, 你仔细查验郑公子的尸身, 从头到脚,一处也不要放过,一定要查明白……他的死因。”她盯着蒋仵作, 甚至有些狰狞地吩咐。
蒋仵作从未见过她这样, 几乎有点傻了:“啊,啊……好!”
此刻阿芒已经闻声跑了进来,卫玉狠狠地瞪着他, 才要开口, 又扫见门口处不时闪烁的人影, 探头探脑。
卫玉走到门边上,厉声喝道:“是不是都没有正经事干?”
原本围看的众人顿时散开了大半, 只有两名武官还立在檐下:“卫巡检, 人是阿芒打死的, 我们……也只能奉命行事。”
“急什么, 他就在这里,也不会插翅飞了, ”卫玉冷然道:“待我问过了不迟。”
那两人便不做声了。
卫玉转身看向阿芒,走近身旁压低声音喝问:“你打他了?”
顿了顿,阿芒点头。
卫玉深呼吸:“你打死了他?”她问出这句,又忙改口:“你是怎么打他的?用了多大力道?”
她知道阿芒性子直, 你问是不是他打死了郑礵,他多半会直接承认,故而卫玉只问他如何下手,下手的力道会不会置人于死地。
其实这也是最合理的询问方式。
阿芒迟疑了会儿,但他显然没有理解卫玉的良苦用心,而是毫不避讳地叫道:“玉哥儿,是我打死他的,他杀害了林小姐,活该一命换一命,我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你……”卫玉气的失语。
郑礵当然是该死。
但他得死得其所,卫玉昨晚上跟他虚与委蛇半晌,无非想要让他罪名确凿,另外,便是从他嘴里套出来那神秘的同党。
好不容易得了范赐的名字,郑公子已经是最有利的人证,如今竟然……
要对付范赐本就不容易,现在最重要的郑礵又死了,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卫玉怒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知不知道犯案的不止是他一个,我留着他是有用的,如今你打死了他,另外一个凶犯很可能真正的逍遥法外!”
“什么?”阿芒满目震惊:“还有、另外一个人?”
卫玉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错,你不能给林小姐报仇不说,反而把自己也栽进去……且还帮了真正的凶徒……”她几乎能想象到范太保若知道了郑礵死了,该是何等洋洋得意。
阿芒呆立原地,如同泥雕木塑。
卫玉闭上双眼:“我昨天的话你一点都不听,你要是相信我能够给林小姐报仇,就绝对不会自己动手,你、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玉哥儿……”阿芒的语声艰涩。
卫玉却转头道:“来人,把阿芒带下去!”
门外两名武官闻声入内,走到阿芒身旁。
阿芒只怔怔地看着卫玉,自始至终,并没有任何反抗。
等到阿芒被带走,卫玉才后退了一步,靠在门边上,呼呼气喘。
任主簿脚步悄悄地走进来,想劝她两句,又不知从何劝起。
阿芒这一举动,把他自己害了不说,也让卫玉十分难做。
案子还没查明白,只怕连卫玉也要栽进去。
卫玉扫了眼地上正在发凉的郑公子,心里难过的很,迈步出门。
“卫巡检。”有一人从院门外快步而入,向着她拱手:“御史大人有请。”
传来的人证忽然横死,还是被卫玉的人打死,而郑公子的身份,又决定了此事绝对不能悄无声息的了结。
卫玉抬头,深呼吸数次,跟着来人前去见御史中丞。
蔡中丞不过是个五品,而京兆府的府丞则是从三品。
“怎么回事小卫,”蔡中丞一看到卫玉,立刻先发制人:“阿芒真的把郑公子打死了?”
卫玉垂手不语。
蔡中丞道:“我就说……这教坊司的案子你交给顺天府的人料理就行了,你为什么又把它拿过来?这下好了,惹火烧身了吧?你说该怎么跟郑府丞交代?”
卫玉道:“此事我会负责。”
“话是这样说,但出了人命,势必会波及到御史台上下……”蔡中丞瞥着卫玉,道:“我知道,你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又是萧相的弟子,就算真的天塌下来,也未必会砸到你,可我们就不一样了……”
卫玉抬头,道:“中丞,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用我卫玉的命去赔给郑公子,也不会牵连中丞。”
蔡中丞最怕的,是卫玉背后的人厉害,他担心出了这样大事,自己身为卫玉的直属上司,恐怕会被推出去顶缸。
见卫玉这样说,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