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回卫玉离开了长怀县到现在, 已经差不多是一年半多的时间了。
卫玉发现长怀县的变化很大。
原本处处透着冷清萧瑟,灰败荒芜,一看就知道是寒酸冷辟、无人问津而少人居住的地方。
但是现在, 街头巷尾之中,悬挂的灯笼,换新的匾额, 修葺的屋宇瓦舍, 包括行走其间的人, 无不透着生机勃勃,显着喜气洋洋。
简直是旧貌换新颜。
卫玉很是错愕。
要不是那些古旧雄伟的建筑还在,要不是她还能认出一些眼熟的路巷……她简直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不是长怀县。
但是相比较环境上细微的改变, 跟之前的长怀相比, 最为不同的一点, 是“人”。
上回卫玉来的时候,这里不过算是个偏僻的边塞小城,
路上遇见的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多数都衣着简单甚至破旧, 神情多半都带着些因天长地久日积月累的悲苦艰难、以及无能为力的麻木。
除了一些本地豪富,普通人家很少见到有衣着光鲜的。
所以站在大街上放眼望去,多半都是灰突突的一片。叫人心情沉郁。
可是现在,站在十字街头, 不必看向远处,身边儿就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而经过身旁的人,穿红着绿,甚至衣着锦绣, 不在话下,他们时而驻足,招呼谈笑。
当然,这些也不全是本地人,因为在耳畔响起的说话的声音,天南海北的口音都有。
昔日卫玉来这里走一遭,街头上摆摊的不过是三四个,等半天不见买卖,透着半死不活。
可是现在竟是有好几条街都满满当当的挤满了摊贩以及闲逛的人,这种热闹简直无法言喻。
可是另一方面却又少了一些东西。
那就是原本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乞讨人群。
卫玉走了这么久,她竟没看见有几个乞丐,尤其是些年纪小的孩童,一个都没有。
卫玉有点惘然,好像看到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旧友”,突然就意气风发,逆天改命。
简直叫人不敢相认。
她心头意动,想要快点去快活林和纯阳观看看,这里到底还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长怀县。
“这里看着还不错,”身旁是太子的声音,李星渊看着卫玉,道:“之前听他们说起豫州这里,总不免提什么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之类的词,还以为真是什么苦寒僻壤的穷苦地方,现在看来,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卫玉语塞。
太子虽然在本地下榻,可他并不愿意就留在驿馆之中,非得要微服私访、亲自出来看看本地风物。
听了这句话,卫玉心想,幸而李星渊没有在一年多前来这里,不然,只怕太子又要感慨另一种意义上的百闻不如一见了。
毕竟她这个亲眼见过之前那个长怀县的人,都不相信此刻眼前所见的繁华鼎盛。
因为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崔公公陪在太子身边,闻言也不由的说:“可不是嘛。殿下您看,那是骆驼不是?这里简直跟京城一样热闹。这些人是打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卫玉跟着看过去,正见几个身着异族服色的男子拉着几匹骆驼慢慢走开,骆驼的背上载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不知道是些什么。
此时太子身后跟着的,是豫州知府跟黄士铎几人,知府众人身后跟着的,才是长怀县的县令安澄几位。
黄士铎闻言,回道:“回殿下,这些是从铠城过来的西域那里的商贩,他们带了好些货物,有的是皮草,还有些香料等物……”
太子好奇问道:“什么香料?”
“据臣知,有什么郁金香,安息香之类……”黄士铎显然对这个并不清楚,好不容易支吾出了两样。
卫玉听到这里,回头看了眼人群中的安澄,一笑说道:“记得上回我在这里的时候,还没看见过这么些人呢……县内的风物也跟之前大不一样,黄总镇跟安知县的功劳不小。”
黄士铎听卫玉如此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安澄先前在驿馆跟卫玉见面,又惊又喜,但知道她是随着太子殿下前来的,又不敢造次。
卫玉私下跟他见了一面儿,短暂的交代了几句,只要他不需要过分恐慌,只从容应对就行了。
她本来想趁着太子歇息的功夫,先出来看看这里的故人,却给崔公公以不太安全劝阻了。
太子听卫玉提到安澄,道:“哪位是安知县?”
豫州知府急忙回头招呼,安澄小跑靠近:“殿下,臣在。”
李星渊打量安澄,道:“看样子安知县治下有功啊。”
安澄却忙道:“回殿下,其实也不是小臣的功劳。都是因黄总镇守关固若金汤,宣威将军又拿下了铠城,打通了联通西域各国的要道,长怀县这里得了太平,那些客商也愿意过来了。”
卫玉垂眸。
太子却说:“不擅自居功,你也算是个至诚可用的。”
崔公公看了眼李星渊,问道:“说起来,为什么宣威将军还没回来?”
黄士铎忙道:“本来是要回来拜见殿下的,可是又有小股的西狄人犯境,宣威将军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