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光暖照的小厅,两人对坐下棋。 陈夫人在里头悄悄看了两人片刻,回身躺去了榻上,孙姑姑在一旁坐着调香。 陈夫人低声的问:“今儿这,你也瞧出来了吧?” 孙姑姑笑笑,多年的主仆她也是敢说真话的:“我若没瞧错的话,咱家大公子那双眼啊,就差长人家宋姑娘身上了。” 陈夫人听了摇头就笑,笑了一会儿轻叹口气:“婉婉这样的姑娘,待人真诚,但凡相处久了,就没不喜欢她的。不过这回,朔儿倒真叫我意外。” “前段里去相看,人家姑娘不过是嫌茶水烫,他就不耐烦了,一点也坐不住。你瞧瞧今儿,巴巴的就跑来了,吃过饭了也不肯走,还找人家下棋。” 孙姑姑笑笑,却又叹:“宋姑娘是好,就是这出身有些低了。” 陈夫人闻言,柔和的眸光静静的,沉思了片刻,笑叹一声:“朔儿刚回京的时候,我是想着,他毕竟要留京了,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在朝中也有照应,毕竟自将军去后,咱们家也……落寞了些。” “可没成想,陛下竟看重他,叫他去接西军营。如此这般,倒也不必再强求什么助力了。” 她想着,婉婉出身是不好,可娶妻娶贤,品行才是重中之重。这孩子她看了一年多,品行绝对是好的。 至于出身低,低也有低的好处。 这两年陛下欲立太子,朝中局势正乱,错综复杂的都不知谁站了哪边,朔儿年纪轻轻就接了西军营重任,已足够打眼,若再娶了高门贵女,不小心被牵连着站错了边,那可不好。 但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 他十几岁便随父去了边城,后来他父亲去世,他在那儿一守便是五年,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开窍,有了所想之人,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忍心叫他头一回动心,就求而不得呢? - 小厅里,宋婉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在陈朔问她会不会下棋的时候,她是想撒谎说自己不会,从而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想起这一年里和陈夫人下过不少次棋,于是便只能将那没说出口的谎话给咽了回去。 然而当两人对坐,下了没两局的时候,她就十分的别扭了。 不知为何,陈朔总看她。 她为了少和陈朔说话,下棋的时候几乎都是在低头沉思,可即便这样,她也无法忽视掉对面那个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隐隐灼热的感觉。 忍了半天,她忍不下去了,轻轻蹙起细眉,抬眸看着他,声音低低柔柔的,道:“我不想下了。” 她说着,眸光正对上陈朔这一双深瞳,忽地就发现,他的眼神……变了…… 她还记得他刚回京的那段日子,每每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冷淡的,掺杂着些克制的不耐。 但此刻,他望着自己,可那双眼里,却没了半分冷意……甚至,隐隐映着柔软。 下意识的,宋婉错开了眸光,心内感觉莫名,又有些迷茫,便起身走去了院中。 陈朔靠在窗边,眸光向外绕着宋婉的身影有些挪不开。 日光熠熠,她一身红裙,周身像是萦绕着一层光。 陈朔看着她身影,剑眉下一双眸中显露出后悔。 那一日,他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她肯定深深记在心里了吧。 不然也不至于,如今每回见到自己,要么就是谨慎到话都不多说,要么就是一眼都不想多看,直接将他视若无物。 他有些郁闷,刚确定自己的心思,却发现对方懒得理会自己,这真的叫他十分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去想更多,但想要靠近的心是越来越躁动,眼见着宋婉在院子里,拿起剪刀开始修剪矮松,他有些坐不住的起身了。 哪料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咳,他身子一滞,脚步只得停下来,回头看着陈夫人:“母亲歇好了?” 陈夫人只是在里头躺了一会儿,起来后本来打算直接出来的,结果一出内室就瞧见自己儿子在窗户那儿,眼巴巴的往外瞧的那副样子,便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直到见着儿子坐不住了,这才故意走了出来。 叫你着急,急也没用。 陈夫人嗯了一声,看着他倒了茶递过来,她摆了摆手,在一旁坐下,眉眼柔和的看向外头,道:“看来自婉婉回了宋家后,你对她的成见少了些,都肯拉着人家姑娘下棋了。” 这话说的陈朔脸上忽然一热,高大的身子都似乎有些挺不直,别过脸闷闷嗯了一声:“以前……是我偏颇了。” 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