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缓了许久,眼里的湿意才消退。 成婚前她倒也想过这个,觉得无非也就是那么回事,可谁知如今才知道,竟是这般耗费心力。 洞房夜那一晚,她过于难受,他倒是收敛着来。可方才真是,她都拿手捶他了,他还不肯罢休。 眼见着天光亮了,要不了多久就要起来回门,宋婉真是又难受又委屈。 见宋婉闷着许久不吭声,陈朔也有些羞愧,倒是想哄她,却又不敢再乱做什么保证,毕竟他可能做不到会食言,只得大掌轻抚着她背,无声的安抚着。 渐渐的,宋婉又混沌着睡了过去,直到喜词在外头喊该起了。 陈朔先起,他一夜苦熬最终却神清气爽,动作极快的穿戴完毕,将内室留给了宋婉。 宋婉起的慢吞吞,一夜好睡最终却无精打采,腰腿都快要不是她自己的,站起来走路都简直要打摆子,她硬咬牙忍着,先去洗了才出来换衣裳,待换好衣裳再出来,看见喜词手里那件又断了衣带的里衣,狠狠的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又拿过来塞了起来。 待上妆后,宋婉的脸色才稍微好些,可今早再出来瞧见陈朔,她脸上就没了笑意。 陈朔知她气恼,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多话,温柔看着她道了句走吧,自然的抬手牵起了她。 宋婉没料到他要牵着自己走,面上表情别扭了下,但也很快调整好心绪,跟他出了门。 一路上俩人慢慢走着,陈朔随着宋婉的步伐,大掌紧紧扣着她的手,冬日里晨起的冷风拂面而过时,他转头看着被吹的鼻尖微红的她,停下脚步放开手,将她披风上的兜帽给她戴上后,才在宋婉熠熠含水的眸光中,再次拉上她的手往前走。 兜帽上缝制着暖和的皮毛,一下遮蔽了许多冷意,宋婉微微侧眸看向他坚毅俊然的侧脸,嫣红的唇角悄然抿起了弧度。 算了,看在他细心的份儿上,那会儿的事,就不同他计较了。 陈夫人这几日心情好,觉睡的好,起来精神便也好,待看见儿子儿媳两个牵着手过来的,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同孙姑姑说:“你瞅瞅,这也就是娶到了心念之人,若非不是,就朔儿那性子,会这样?” 孙姑姑也是开了眼,笑道:“咱们大公子原可是个极不外露之人,这一娶了少夫人进门,真是变了个。” 待小夫妻上厅问过安,一家人用过早饭,便准备回门去了。 陈夫人特意给柳姨娘备了一份厚礼,亲口交代了陈朔,宋婉在旁看着,心中温暖难以言说。 陈夫人笑着拍拍她肩,让她在家里多坐会儿,陪陪柳姨娘。 回宋家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里,两人并肩而坐,宋婉想了想,同他说了家里的人口亲戚。 宋家人口简单,在京的亲戚也不多,最多就是宋睿之多同僚好友来的多些,但多也是文官,与陈朔这样才回京的武将,应该大多都是没见过的,宋婉想着,总不至于将他给灌醉了,但还是以示关心,提醒他少喝一些。 陈朔听着向她看去,抬手捏了捏她柔热的掌心,淡然一笑:“放心,不会醉倒在你家里,给你丢人的。” 宋婉怔了一下,无奈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陈朔便抬手,指腹揉了揉她的唇,而后看着她有些怔然的双眼,低声一笑:“我知道。” 言罢,眸光深邃的看着她道:“你我夫妻,说话尽可随意,不用有那么多顾虑。” “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不必委屈自己,尽管告诉我,我都会琢磨改正。” 似今日这般,说话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看了心里不是滋味。 暗骂自己当初对她太刻薄,留下的那些印象实在不好,才导致她今日在自己面前连说话都不能随心。 都是他的错。 但陈朔也知道,她性格也是谨慎惯了,一时估计改不过来,但日久天长,他如今有足够的耐心,他们之间,一切慢慢来就是。 宋婉看着他诚挚的眼神,心间那根一直藏在深处紧绷着的弦,这一刻也忍不住松缓了些,眸光清美同他一笑,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 宋家的回门宴,宋睿之做主要办的热闹,但凡有点关系的,他都递了帖子。 若是往常那些关系一般的,说不定就不来了,可如今和陈家结了亲,那就有所不同了。 水涨船高嘛,谁知道宋家以后能否借着陈家东风腾起呢,交个好总不会错的,是以来的人还真不少。 陈家马车停在宋家门口,陈朔带着宋婉下车来,便见宋睿之夫妻已在等候,几人相互客套着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