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行,现实的一声呼唤阻止了她的步伐,枯坐一夜后再寄出的时候道歉也因邮箱地址不存在而自动删除。 理智的人,就算醉了,也要留着最后一丝清醒回家,你又怎能责怪她为爱情瞻前顾后? 克制而清醒的感情如微风,注定无痕。 夏衣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把电子书递给林煦阳:“要看吗?” “好。明天再借我可以吗?”他用商量的温柔语调问。 夏衣在微光中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和我聊聊你吗?”他说得颇为认真,好像夏衣遇到了什么困难又或者做错了什么事,而他是那个赶来帮忙的暖心大哥哥。 “聊我吗?”她略犹疑。 “是。聊聊你。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聊聊我。” 以退为进么。 她抿唇,微微笑了。 他们好像回到了那夜,她敲窗问:“是你吗?” 他拉开车门给出确凿答案。 “那么先由我开始吧。上次说到我执意回来开店,一方面是故乡情结,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我从没料到能在光明镇遇见你,两年前我回来过,但是逃走了。你应该没看见我?” 电子书已合上,大厅只剩一片漆黑。 但夏衣依然能感受到他投射过来的炙热目光。 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接着说:“你知道吗,这次回来我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你还在光明镇,我就不走了。结果我赢了。” “但我知道,就算输了,我也不会走。” “我不想你只是我心上的一粒种子,静静地埋在深处。” “我想让它发芽,在阳光之下。” “夏衣,你还在听吗?” 身旁的人像雕塑那般,不出声不动作,让本就宁静的夜愈发静谧。 “嗯。” 她低声应答,短促得马上消融在黑暗里。 林煦阳猜不透她的想法,一时间不懂该继续?还是停一停,顺便问一问? 沙发上的两人谁也不敢多呼吸,甚至不敢多瞎想,就怕牵引出多余的气息,打破当下尚且温情的祥和氛围。 墙上时钟适时“滴答滴答”发出了声响,像律动的心跳、舒缓的节拍,又像计时的秒表、焦躁的鼓点。 尽责地转了几圈后,它的主人终于开口: “林煦阳,谢谢你。” 重逢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她用了点力气,只为控制住暗涌的情流,让他的名字不因此而突然变得微微颤抖。 懂事后,她从未再羡慕别人,但此刻她羡慕那个“名为夏依”的女生——不是所有年少的心动都能有所回应,不是所有回应都能如人所愿。 夏衣屈膝抱紧靠枕,她没想到客厅竟比卧室冷这么多。 冷意四面八方地袭来,她多么想像蚕茧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脚、头、唇,最好哪里都不要露出来。 她大概发抖了。 不然他怎么会问:“冷吗?” 林煦阳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被她用手制止了。 他被迫停下脱衣的动作,转头寻找沙发上的毛毯,他记得是有的。 因为黑暗,找得不是太顺利。 又因为小心,不敢四处摸寻。 其实毯子就在夏衣身体左边,远离林煦阳坐的那侧位置。 她一下就捞到了,缓缓铺开,把自己从头都脚都缩了进去,做不了蚕茧,也可以是乌龟。 这么一来,他就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他一定垂下了双眼。 她不得不赶人。 “你进去睡吧,万一中途醒来,凯乐会害怕。” “好。” 答得飞快,身体却跟烙在沙发上似的,未动分毫。 “夏衣,你是担心俊朗吗?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我不需要他叫我爸爸,就和以前那样叫林叔叔或直接叫林煦阳都行。” “……不是。”她很努力地屏住气音。 “那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夏衣不答。 不答便是不愿意说。 他无意逼迫她。 “晚安。” 他起身进屋。 沙发蓦地空了一块,连带着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