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对方易容成一个墨家弟子面容,自然不是计余想看到的。 于是乎,他稍稍动用一点小天地禁制,刹那间,这人所化易容之术,就连片刻也维持不了。 看对方显露本来面貌衣着,计余微微点头,倒是十分契合暗杀刺客这一职业的作派。 在这片天下,杀手也好,刺客也罢,按照行事手段,昼夜之别,大致可以分为两脉。 第一种杀手刺客,喜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都市中,明目张胆,昭告天下,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比如说,刺客曹沫劫持齐桓公,专诸鱼肠刺王僚,要离刺庆忌,荆轲刺赢政,都算是这一脉极为出类拔萃,可以称得上是祖师爷的存在。 另外一种,昼伏夜出,一击不成,远遁千里。喜欢使用美人,暗杀,毒药,易容潜入和袖箭之流,用得端是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往往有些被杀之人,死因竟会被定为是意外。 比如面前这人,此外还有许多至今不知姓名,活动在黑夜的赏金猎人,罗网夜幕这类暗杀刺客组织,可以说都在此列。 天明闭眼在榻上打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练盖聂教给他的呼气吐气之法,只不过这小子心思浮躁,难以完全沉浸下来,一有动静,眼皮子就打架。 眼睛张开一条缝,四处撇撇,诶,有人过来了。 他(她)也发现了这小孩,距离刚好不远,如果能挟…… 计余笑道:“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再起,就去死。” 就像挨了一记晴天霹雳,这人斗篷之下,脸色惨白,心如死灰,神色黯然,就算在魂不守舍,还得乖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天明也不在装模作样,睁开眼睛问道:“老叔,这人是谁啊?看上去好奇怪的样子。” 计余捻起身前案牍上那只茶杯,轻轻提起,放到唇边喝了一口水后,平淡的说道:“名字是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是卫庄手底下的人。” 天明胳膊肘抵住大腿,用手托住腮帮,说道:“卫庄?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哦,我想起来了,是追杀我们的那个流沙首领大坏蛋!” 计余微笑道:“说的不错,就是这个人。” 天明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翻下,稳稳落在地上,看着比他高不了多少,身体又都隐藏在斗篷下这个人,若有所思道:“大坏蛋的手下,那就是小坏蛋喽!喂,你叫什么名字,干过几件坏事?” 面前这人好像是在害怕他一样,身形后撤半步,依旧没不作声。 计余把手中茶杯放下,问道:“看来这么些年来,卫庄聚拢的奇人异士也是不少,不知道这次进攻机关城,是否都派来了?” 对方依旧默不作声。 天明双手叉腰,小脸上有些生气,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可以不给我面子,但你也得给我老叔一个面子吧? “给你说话呢,怎么不吭一声?” 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了,这人一口一个卫庄,说话间更是完全没有半点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个普通寻常的名字一样。 分辨不出到底和主人什么关系? 仇敌? 还是朋友? 如果照这个小孩儿说辞,那应该是死敌了。 这就很绝望,自己这个小胳膊细腿的,面对看起来最低都是一位绝顶,实在是硬气不起来啊! 就比如在刚才。 心中刚有那个想法,就被这人直接给看…… 唉,不对。 那现在心中想的,对方岂不是也一样知晓?! 此刻眼皮子控制不住,有点打颤。 计余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 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人的境界实力,按平常来说,如果不是切磋比斗,是看不出来的,但在这片小天地中,半点也不奇怪。 如果要单论杀伐高低,恐怕连月儿那丫头都比不上,一剑也接不住。 要是论危险程度,在某种情况之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计余他自己,也不如这人可怕。 杀是不杀? 留是不留? 其实照计余心中所想,杀的话是真的可惜,能把易容术法,施展的如此登峰造极,可以做的幻化众生,真的可以说上一句前无古人。 反正不管怎么样,卫庄再想把人要走,那就要问问他的意见了。 计余在次问道:“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想说话?” 后者身形佝偻,头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