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摇头说道:“虽然先生这话有点意思,但是道理孤却不认同。” 计余笑道:“两人观点不同,这就又涉及到辩论求真的精髓所在了,可惜我不是儒家子弟,在这方面涉及不深,就没办法和你多说了。不过相国大人,能先儒而后法,绝对是其中争论问道的高手。” 李斯轻轻抖了抖袖子,面容微笑道:“计首席缪赞了。” 遥想青年时期求学小圣贤庄,师承荀夫子,与韩非是同门师弟,互相辩论求证,那真是请你落座,谈天说地,书生意气勃发。 所谓辩论,也不是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要拥有扎实的个人修身学识,同时还需要精通律法和术算天文地理之外。而是要有一系列严格缜密的推论过程,抛出任何一个观点,都要有足够的道理作为支撑。 打个比方,两个人总不能一个只说礼仪道德,一个光讲自己的家长里短,这就是鸡同鸭讲了。 在整个过程中,是以自己的道理,以达到服人,讲理如着书,论点只是书名与序文,论据是书目,是正文章节,循序渐进,每一个环节都经得起推敲。 何谓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真是一心埋头做自己学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一国祖宗家法,各种律法定制修改,甚至是那一条条务实的经世济民之术,到底是不可更改的,还是可以修正的,有无完善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完善。 这些事情谁来去做? 单单只靠皇帝一个人吗? 正所谓广开言路,不单指儒家,其他诸子百家也是一样。 论学识之广博与深邃,几百年以来,寥寥一双手的人数之外,李斯可以算上一个。 所以李斯自己说是缪赞了,那真的是很谦虚低调了。 扶苏想起一事,好奇问道:“以十条腊肉作为束修,真是至圣先师亲自规定的拜师入学礼吗?” 言外之意,自然是圣人教书也要钱吗? 计余默不作声,只是把目光看向李斯。 扶苏见状,也转头看向他。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李斯笑着点头道:“确有此事,儒家都有记载。” 好吧。 扶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扯远,赶紧说正事,于是对计余问道:“这今日我正准备去拜访小圣贤庄,不知先生可愿跟孤一同前去。” 月儿眼眸异色一闪而过,果然,无缘无故请客吃饭,哪有这么简单。 名义上说是李斯宴请,实际上可能是扶苏的安排。 计余面容平静,声音缓缓道:“公子邀我去小圣贤庄?” “听相国大人说,儒家三掌教张良,昔年曾与先生你打过交道,不知是真是假。” 扶苏顾左右而言他,问起计余与张良是否认识。 计余眯眼而笑说道:“公子这意思,和去不去小圣贤庄有直接关系吗?” 扶苏意态闲适,“没有直接关系,就是想知道,先生懂得这么多儒家故事,是不是因为张良的缘故?” 计余呵呵一笑,“昔年只是见过几次面,打交道算不上,还没有和李大人关系密切一点。” 扶苏都误以为自己听岔了,他一脸惊奇道:“哦?相国大人与先生也是旧识?” 李斯养气功夫很好,他神色如常道:“我和计首席,“旧识”两字应该谈不上,不过倒是能算为同僚。” 计余轻轻抿了一口茶,没有反对,也没有承认。 他与李斯也就是点头之交,甚至连单独在一起,说上一两句话都不曾有过。 扶苏皱了皱眉头,想起出发前父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由得有个大胆的猜测。 “不知公子何时去小圣贤庄?” “先生,这是同意了。” “公子诚邀,想了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扶苏嘴角微微上挑,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不怕你拒绝,这只是开始,由浅到深,就不信不能让你为我所用。 计余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扶苏这人很聪明,但有句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你看一个人很不顺眼的时候,他做什么事情你都会觉得是讨人厌的,而且你会觉得对方做什么事情都不对。因为你讨厌这个人,所以你对对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带有批判的,所以你讨厌那个人,你也看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顺眼。 看来,扶苏从一开始都不得他心。 对于那场所谓的大考,自己是不是该提前撤卷? 计余能答应下来陪他走一遭,自然而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