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 很想很想。 盛穗想, 她依旧害怕、依旧助、也依旧茫然措。 只不是被思念狂占据上风。 时至今日,迟钝她终于明白,原来人类情感的先决条件是存在载体。 因为有寄托情感的载体, 她的喜欢、她的思念、甚至于她的惶然与愤怒, 才存在意义。 周时予是她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她的辗转纠结万千,更是她的思念不相见。 几乎是认命般,盛穗深吸口气,轻声重复:“周时予, 我很想你。” 大抵是她平日听话说的太少, 听筒对面的男人闻言后,先是陷入沉默。 “穗穗, ”漫长的几秒去, 头顶上方和听筒传来的低声重合, 两重奏般落盖而, “回头。” 盛穗微愣, 转身就见周时予站在几步外,海风将男人宽松的白衫吹鼓起。 男人不知何时到来, 身后的橙红光束勾勒宽阔肩线, 将柔顺黑发都染上点点碎金,宽肩窄腰长腿,温和旧的神态, 总让人想到从而降的神祇。 这才是她熟悉的周时予:温柔而强大、荣辱不惊的包容和亲和力、以及几分难以捉摸的神秘莫测。 而不是日记本,连落笔都颤抖不止, 敏感、脆弱、仿佛一片枯叶就能轻易压垮的青年。 其中脱胎换骨的变化, 盛穗从找寻,她更害怕知道这些年, 周时予都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 成熟男人和艰涩青年,强烈的违和感,让盛穗的脑子和眼睛开始打架。 四目相对,她定定望着周时予雕般精刻细琢的五官,笑容温文平和,莫名想到橱窗,价格昂贵的精美娃娃。 娃娃拥有可挑剔的精致容貌,身着最昂贵华丽的礼服,内却是满身疮痍。 撕开娃娃自肩背蜿蜒向的疤痕,受潮发霉的填充棉花便会争先恐后地往外溢,最后只剩左胸膛、仍旧在微弱跳动的一块腐肉—— 原来那是娃娃唯一鲜活的心脏。 “......你什么时候来的?” 再说“你”在太生分,盛穗主动朝周时予的离岸边走去,将拿光碟的右手藏在背后:“一直都在这边么。” 见她去,周时予才迈着长腿几步走来,温声道:“嗯,我一直都在。” 毕竟看着她的背影等待,向来是周时予最擅长的事情。 盛穗只是抬头,直勾勾望着男人笑容,似是在极力寻找什么,没话找话道: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站的很远,不想打扰你。” 两人四目相对,周时予垂眸向她伸出手,仿佛事发生地柔声询问: “穗穗,要不要和我回家。” 盛穗望着男人可挑剔的笑容,学着他模样、扯唇想要上扬,几秒后不出意外的失败。 “......对不起,”数次失败后,她避开视线,不再去看男人镜片后的含笑黑眸, “周时予,我像真的做不到。” 周遭气氛凝固,男人悬空的手顿住。 盛穗没留意这些细节,只是害怕再看周时予此时脸上的笑容,望着海边浪花卷起潮落,低低道:“我可能不是合格的爱人。” “我没办法给你最的支持和帮助、没办法铿锵有力地说出‘我对你的去毫不介怀‘、也没办法立刻接受有真相。” “有道我都懂,”她的声音很轻,顷刻便消散在腥咸海风中,“我该说些漂亮话、或至少装出若其事的样子。” “可我试了一午,还是不行。” 盛穗回头,露出比哭还难的笑容,眼底悲伤像是直刺进周时予胸口的一把尖刀,比往划开他手腕皮肤的任意一把,都还要锋利千万倍。 女人在夕阳失坠轻轻摇头,发丝随风飘动,呼唤他姓名:“周时予。” “我做不到,把你经历的一切当作事发生。” 日记是她自己非要看的,怪不得别人,也没有任何由视而不见。 刚止住的泪意再度涌上眼眶,鬓角情丝在袭来的海风中狂舞,盛穗再转身去看表情平和的男人时,仍旧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来没见周时予一般的人,伤痕累累时还能笑得出来,还能若其事地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