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宫他来的次数少, 每次匆匆忙忙,没细看,今日一打量, 多了些许春意,充满了生机。
傅安年稍稍低眼, 在想林学安说的话, 他说玉熙要他护送去临安, 而且一句没提他。
为什么?想起林学安来傅府故意告诉他长公主要去临安,现在又说一句没提他,这是故意说给他听得,看戏呢。
这般拙劣的激将法,若是以往一眼看穿后, 他定不会放心上, 更不会介意,可是现在, 他承认, 林学安得逞了。
他不但介意, 甚至有点生气。
傅安年深吸下, 整理好情绪进了殿内,玉熙依旧在上边坐着, 面颊微红,杏眸荡漾, 瞅见他进来眼眸微微一亮, 熠熠生辉。
玉熙手一抬, 殿内人都退下,只剩他们两人,她凝睇他, 问:“傅大人伤好了吗?”
他立在下方,背脊挺直,目光紧随她,漆黑的眸子闪了闪,随即神态如常。
“多谢公主挂念,已经好了。”
傅安年看着她回话,手指动了动,接着道:“听说公主要去临安,可是真的?”
玉熙嗯了声,“确实,你怎么知道?陛下说的。”
傅安年摇头,陛下可没说,是林学安告诉他的。傅安年喟叹声,来之前想了许多,她为何去临安找赵云洲,是因为自己告诉她,她心悦赵云洲,所以去求证?
现在见了她,傅安年知道自己没猜错,她就是因为这事去的,但好像还有点别的。
傅安年勾起一抹弧度,笑问:“公主怎么想去临安了?”
玉熙坐了许久,有点累,便起来走走,她走到傅安年身边,眼睛瞥了眼他的胳膊,然后回他:“京城太闷了,想去散散心,正好表哥要回京城,到时候跟他一起回来,就当是接他了。”
她很平静,眉眼弯着,心情不错,这个借口纵然好,但傅安年还是疑惑,这么重要的事,陛下怎么就同意了?
宋明宣的事才过去多久?
傅安年滚动喉结,笑容苦涩几分,“所以,让林学安护送?”
“嗯。”
玉熙回答的很快,唇合着,嫣红水润,站在他跟前,望向他的眼神安静无波澜。
男人目光灼热,眉骨压着,有几分不悦,见她没否认便轻笑两声,但没说话。
玉熙奇怪的看着他,昂起脑袋问:“你来就为了这事?没别的事吗?”
傅安年的闷气堵在胸口,好一会没疏散,憋得难受。他应了声,轻轻点头,“无要事,臣先回了。”
他着急想走,脚尖挪动几下,玉熙低头看见了,闷闷的,笑意变得勉强,她没挽留,注视男人离去的背影,笑脸一下就收了。
傅安年腿长,走得极快,一会的功夫就出了景华宫,他走在宫道上,日光将他的影子拉的绵长,挺拔清隽。
他没出宫,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这个时辰宫道上寂静人少,但偶尔还是有人经过,傅安年在乾清宫门口来回踱步,眼耷拉着,略显烦躁。
他拧眉想了许久,迟迟没决定。
路过的两宫悄咪咪朝他看,面露困惑,“傅大人干嘛呢?”
“不知道,来了好久了。”
宫女低声议论,怕他看见惹火上身,忙捂着唇说话,“估计找陛下有事。”
“也是,陛下这会没醒呢。”
傅安年在殿外焦急的等了良久,才见汪礼海热情的笑着朝他走来,“傅大人请进,陛下醒了。”
“有劳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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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微凉,拂过脸颊裹着花草清香,春日的气息越发浓郁,傅安年吸吸鼻子,一日的烦躁闷气全都消散,只剩轻松。
回到府邸已是傍晚,傅安年换了身衣裳,直接进了书房,他把王全喊来,吩咐道:“过些日子我要出门办差,你准备一下。”
此次出门不宜张扬,所以他只带王全一人去,再说这府中的事由郭啸看着,他能放心。
傅安年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匣子,里面放着珍贵的玉镯,光滑温润,泛着温和的光。男人捏在手中看了会,随后放回匣子内,准备随身带着。
他用最后几日的时间,把没处理的公务都处理好,连着几日下来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人疲惫不少。
他靠在桌子边,闭眼歇息,修长的手指捏着眉心,舒缓疲惫,有人进门也没瞧见。
“义兄。”江瑶瑶轻唤,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睡着,所以脚步也放轻。
傅安年眼微动,缓缓睁眼,眸光困倦,带着懒散的神态,“嗯,你怎么来了?”
江瑶瑶把补汤放下,心中有事,表现在脸上,“喝点吧,几日没合眼了。”
“放着。”
手臂有些麻了,他便抬起手来回活动下,眼睛没睨她一眼,江瑶瑶情绪低落,不过几息,又挤出笑来。
“我听王全说义兄过几日要出远门,是吗?”
傅安年停止动作,终于看了她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对,出门办差,两个月回来。”
具体是什么差事,傅安年是绝对不会说的,江瑶瑶知道,公私他分得很清楚。
她站在那,手不安的绞着帕子,欲言又止,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