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书珩亦想起姜菱 。
又想起姜菱曾在宫中照料陈妃的饮食用药 , 他唤来护卫 。
「 备马 ! 去医馆 1“
天明时 , 晏书珩回了别院 。
他坐在阿娟曾躺过 、 如今空空荡荡的榻上 , 梳理着各方信息 。
心里逐渐明晰 。
他们先找到刚出城的姜菱 , 晏书珩用陈妃诈她的话 , 又许诺务必保全姜菱 , 从那医女口中问到一些事 。
姜菱称当初给陈妃看诊时 , 因她曾在陈妃外祖家待过 , 而颇得陈妃欢心 , 后来只因偶然说了一句见过少时的陈妃 , 不知为何竟惹怒了陈妃 。
因陈妃喜怒无常 , 姜菱只当她是心情不好 , 初到别院给阿姗看诊时 , 也只是觉得阿妓似曾相识 。 直到那日和阿姗闲谈时 ,
姜菱提起陈妃和十一二岁时判若两人 , 恰好抬头看到阿娟 , 才想起为何会觉得阿妞似曾相识了 。
当初那叫人过目难忘的小女郎 , 和眼前的女郎十分相似 !
那刻 , 姜菱才明白一切 。
又因晏书珩当初从医馆中挑中她 , 也是因为得知她来自颍
川 , 师父是姜氏家主用惯了的郎中 。 担心晏书珩会在此事上利用
她 , 这才要借故请辞 。
问过姜菱后 , 晏书珩又回晏府 , 晏三爷担心儿子安危 , 将
陈仆射所说的悉数道来 。 几方说辞一比对 , 晏书珩推测出是陈妃
顶替了阿妓的身份 。
陈妃的身份定很忌讳 , 因陈仆射是在替皇帝隐瞒此事 , 因
此他定不会随意将阿娟真实身份告知晏三爷 , 只能编出一个见不
光的外室之女迷惑晏三爷 。
窗外有风吹动竹林发出簌簌声响 , 将晏书珩从万十思绪中
扯回 。
适才竹鹃说过 , 阿娟出门前曾找过他 , 但又打住了 。
得知祁家女郎相邀琴馆时 ,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出门了 。
阿娟这般细心 , 定也觉察到端倪 。
她第一反应本是和他商量 。
但却迟疑了 。
寒风并未侵入内间 , 晏书珩眼角却似被冷风吹到般 , 淅渐
发红 。
他平静拈起她落在枕畔的一缕头发 , 偏忽间 , 似有一只大
手在心口搅弄 。
相比阿妞可能借此机会顺势离开他 , 甚至可能是被江回的人带走 , 更让他痛心的是一一她不敢信任他 。
因此才要去见祁茵 。
才要多方查证 。
这次的纵漏 , 不是出在别院戒备不严密 , 也不是因阿妞不够谨慎 。
而是出在他这里 。
他承诺会护好她 , 但他所做的一切 : 去替她探查身份 、 派护卫守着她 、 对关乎她的一切万分谨慎 ......
诸此种种只是给她穿上一层盔甲 。
却未从根本上让她心安 。
门外 , 护卫来报 : “ 长公子 , 我们的人 …... 未能寻到女郎 。“
因彻夜未眠 , 晏书珩本清润声音仿佛清溪中坠入了泥沙 ,
沙哑低沉 :“ 加派人手 , 一切以女郎安危为准 。 若对方有所图 ,
无论如何 , 都要答应 。 另派人盯紧陈家父子和三爷那边 。“
晏书珩随即出了门 。
昨日下了整日的雪 , 经过园子时 , 他的脚步不自觉一顿 。
望向满地白雪 , 他想起当初调查陈家时 , 护卫道 :“ 据闻
陈少傅次女自幼多病 , 一直养在深闺 , 不见外人 。 但那女郎如今是陛下的陈妃 , 名唤陈卿沈 , 听闻早几年还换过名字 , 名中有个月字 , 可当年在颍川服侍的陈家旧仆都因南迁而换过一遍 , 陈家众人口风一向严 , 属下并未查到女郎本名 , 但听闻陈老先生这一支的孙女辈大都按卿字排行 , 当为陈卿月 。“
彼时因阿娟不谈世事这点倒像常年养在深闺 , 他的确留意
可初次遇见时 , 她扮做采莲女沿街售卖莲蓬 , 哪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 狡骶 、 能屈能伸的性子亦不像深闺少女 。
皇帝立妃时他不在建康 , 回京一月里也远远见过陈妃一两次 , 虽瞧不出年纪 , 但的确苍白体弱 。
晨曦映暖了白雪 , 那日她立在雪中的画面铺天盖地袭来 。
心口蓦地一窒 。
如此脆弱又通透的一个女郎 , 不谐世事 , 却又狡贻倔强 ,
宛如被人从山林间带出的灵怪 , 本不该遭烦扰侵蚀 。
可她却偏要经历波折 。
想到那个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
晏书珩深深吸气 。
他告诉自巳 , 或许她只是被江回带走了 , 或许是负气藏起 。
定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