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美好的回忆太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是之后的周晋为,时常想起的一句话。
每一个没有江会会的冬天,他都会想起此时此刻。
她站在很远的地方,捂着耳朵,看他用手里的打火机将烟花点燃。
然后抬头去看烟花在头顶绽放。
他打趣问她:“今天怎么不许愿了?”
她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笑容羞涩:“许的太频繁了也不好,老天爷会嫌烦的。”
周宴礼和她一样,也很喜欢看烟花。
周晋为有空的时候就会开车带他去很远的郊区。
看到他将烟花点燃,周宴礼会高兴的拍手大叫。
那时他只有几岁,走路都会摔倒的年龄。
相比他的兴奋,周晋为显得尤为平静。
他往往会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点燃一支烟,然后抬头去看天上的烟花。
江会会总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在想,她是不是也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她能看到这些烟花吗。
她有没有偷偷许愿,许的什么愿。
肯定又是一些希望周晋为天天开心的无聊愿望。
他掸了掸烟灰,唇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
江会会,你许的愿望没有成真。我许的愿望,也没有成真。
周宴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手抓着他的裤子,头仰着,奶声奶气的问他:“爸爸,你怎么哭了?”
他随手掐灭了烟,挥散烟雾。
然后将他抱起:“没事,爸爸只是被呛到了。”
那是江会会离开的第三年。
他确诊精神分裂和重度抑郁的第二年。
偶尔发病,偶尔会和空气对话,偶尔也会想要自杀。
周宴礼已经四岁了。
但那都是之后事情,至少当下,他们是美好的。
他们一起看完了那场烟花,烟花点燃时,明明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可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她比他矮上不少。她的肩膀,刚好碰到他的手臂。肩也比他窄了一圈。
他平直宽阔的肩膀,将身旁的她衬托的纤细。
那个晚上,在绚烂漂亮的烟花下。
她仿佛听到他说了一句:江会会,我喜欢你。
在感情比黄金还要真挚的年纪,喜欢二字就是一辈子的承诺。
那个时候不理解“一辈子”这三个字的含义。只觉得好遥远好漫长。
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一辈子转瞬即逝。
江会会的一辈子太短了。
太短了。
在他们最幸福的时候,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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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在地下工作时,出了点问题,没注意到前方快要坍塌,被压到了腿。
妈妈接
到电话后骂骂咧咧,说他眼睛长在屁-眼上。
骂归骂,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没停下。
爸爸现在在医院躺着,她得过去照顾。
江会会得知爸爸受伤后,担忧的跑过来问妈妈情况。
妈妈让她别担心:“只是压到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从抽屉取出身份证,放在钱包夹层里:“我要过去照顾一段时间,具体多久不清楚,反正一个月肯定是要的。盈盈和小满去舅舅家了,你大了,也不好继续麻烦人家,我刚才和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说了一下,这个月你先去学校住着。”
江会会一愣:“去学校住?”
见她这个反应,妈妈当下就垮下一张脸:“你爸爸都住院了,让你去学校住一个月委屈你了是吧?!”
江会会急忙摇头:“没有的,我只是.......”
她其实想说,她一个人在家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每当妈妈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她都没办法再开口。
那时一种从小持续到大的恐惧。
江会会最终还是顺从的同意了这个提议。
学校的住宿环境很差,基本都是一些外省不方便回家的孩子住在这里。
开学这么久,住宿的房间早就固定了,也没有多余的床位。
学校只能单独给她开一间。
在宿舍楼的最角落,右边是后山,左边是洗浴间。
再往左,除了往上的楼梯,就是废弃的教室。
这栋宿舍楼本身就是教学楼改的。
江会会将东西搬进去,看着这恶劣的住宿环境,停顿了一瞬。
虽然她的房间也很小,但是看着温馨。
而这里,简直就是恐怖片的拍摄胜地。
宿管阿姨让她别害怕:“世界上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那都是吓唬小孩用的。”
她抱着书包,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
她......也是小孩。
所以那天晚上,她也被吓唬到了。
她躺在上下铺的木板床上,脑子里一直控制不住的回忆以往听到的鬼故事。
传说在某个学校,有个女生的朋友离奇去世了,某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唱歌。
她找遍整个宿舍都没看到人,等她逐渐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