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当然明白,这样的一个故事对于整个萧家来说,那是流传了百年的荣誉,是一段他们所认为的君臣佳话。
可是这样的漏洞难道就没人看得出来吗?
肯定不是。
百年的时间,多少的人才,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出来,而是不愿意说,不能说。
这就像是一个地方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人愿意挑破。
因为挑破了这个规矩,那就相当于不给萧家面子。
在匈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萧家,每个匈奴人都知道。
所以百年以来,人们也都遵守了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算是给了萧家一个面子,更重要的是维护了当年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体面。
杨再兴看得出来,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萧家虽然对自己已经开始心有不满了,但是大家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的地步。
就算是撕破了脸皮,杨再兴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去斗萧家。
“老萧,你就放心吧,我和你说这些事情,不是为了揭你们萧家的短,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这个时候不适合去匈奴,去了,犹如腐烂根基的空中
楼阁一般,早晚会坍塌的。”
杨再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是让萧远山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确不是帝师归顺匈奴的时机。
想到此处,萧远山叹了口气。
“帝师,我没想到原来您一直都有这样的顾虑,说实话,您和我说出这些,我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您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早早的来到匈奴。”
“不过我心中有疑惑,你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样的?你要雪中送炭,你是要等到匈奴没落的那一天?相信我,你不会等到的。”
杨再兴一听,知道机会又来了。
是时候给这位年轻的宰相好好的上一课了。
“匈奴没落的机会不是没来,已经初现端倪了,且听我给你分析。”
“北边北境诸国,其实大都不和,而且国家分散,又在冰天雪地,他们那个地方天生就是粮食比较少的地方,没了粮食就很难能够养好一支精锐军队。”
“按理来说,你们匈奴北军要想打败他们,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能让他们不要死灰复燃,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冰天雪地,把他们的地盘占了吧,对于你们喜欢放牧的游牧民族
来说,又没用。”
“你们要是不占,那就只能一直受到来自北境蛮族的骚扰,但其实最重要的是,你们那个匈奴北军的长老们,不舍得放权。”
“匈奴南军和匈奴北军旗鼓相当,若是真的打起来,只怕是会让大魏占了便宜,所以不论是那些长老们,还是你们的太后,一定都不愿意爆发内战。”
“可要是灭了北境诸国,派遣士兵修筑城防,占领土地,又不愿意打内战,那匈奴北军手里的军权迟早会被萧太后给抢回来了,因为皇帝在匈奴南军,不在匈奴北军。”
“他们要是不交的话,那就是造反,萧太后不想打,但是不得不打,而且也说得上是师出有名,最终的结果,大概率就是,萧太后当政这几年实行的明政积累下的底蕴导致南朝获胜。”
“所以啊,只要北边一直不太平,匈奴北军的这些个长老们就能一直手握军权,用我们魏人的话叫做养寇自重。”
“这只是其一,其二,你们匈奴治下这么多小部落,这些也算得上是隐患,他们是你们匈奴的麾下,每年都要上交牛羊还有金银,却得不到一个公正的待
遇,这一点包括萧太后也做得不够好,她想要一统天下一视同仁,却只对匈奴人和魏人一视同仁,很难不让人想象,萧太后如此做,是因为萧氏一族有魏人血脉,所以才对魏人如此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像大魏,开国之初,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强国,巅峰时期也差点打到上京城,结果呢,现在不还是烂在了骨子里?”
萧远山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
“帝师说的这些,倒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多谢赐教。”
杨再兴知道,萧远山回去之后可能就会和萧飞燕说起这些事情,只是明白归明白,怎么做,才能让矛盾不爆发,才是重中之重。
反正杨再兴现在是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让匈奴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完成改变。
想到这,杨再兴忽然想起了百晓生,心里一阵悲伤。
若是百晓生在,他一定耐不住,会和杨再兴讨论天下局势,他也是最懂杨再兴的。
叹了口气,杨再兴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
翌日,两边继续出发。
也许是两边都派有斥候打探,双方居然一同到的土拉河。
土
拉河从名字上就知道,这条河不大,不然的话就不叫河,应该叫江了。
不过土拉河是活水,绵延数千里,源头来自于东北方的东宝江,这里也是匈奴南军子民们生活的重要流域。
土拉河边上的一块空地上,早就已经搭好了一个台篷,
台蓬之中还有一章长桌,长桌上有一个象征双方国家的旗子,而在